这话他说得云淡风轻,其中隐隐暗含杀意,瘦削的身形在此刻异常高大、气势逼人。
吴嬷嬷只觉得浑身一凉,厉声喝问:“你是谁?公堂之上岂容你在这儿胡言乱语。”
凌天屹看也不看她,只盯着陈海,目光如刀,尖锐而又犀利。
“身为县令,你竟能容许有人在公堂之上咆哮,有罪不罚、有恶不除。陈海,你是觉得这县令之位坐腻了吗?”
陈海立刻起身,双手将面前的令牌捧了起来,定睛一看,登时脸色一变,一道冷汗自额角流了下来。
“康寿郡王!!”
果然是他。
陈海连忙跪下磕头。
“郡王殿下万安。”
谢玉琳闻言,瞪大了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是寿康郡王!
怪不得她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他究竟是谁,前世从她知道这个名号开始,这个人就只出现在传闻中,而大多数人都在说他已经死了。
一直到后来她被害死,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来判定他究竟是生是死,实在是太过神秘莫测了些。
“康寿郡王万安。”
百姓的跪拜声将她从呆愣中唤醒,她双膝一弯,也准备跪下磕头。
不料她还没跪下去,便被一只大手拉了起来。
“都起吧!”
男人清冷的声音在整个县衙中响起,平淡而又慵懒。
接着,他便将视线转向一旁面色惨白的吴嬷嬷,殷红似血的唇瓣微微开启,说出令对方感到绝望的话。
“一个小小四品官员家中的嬷嬷竟有如此威势,倒显得本郡见识浅薄,陈海你来说说,这位吴嬷嬷究竟该如何处置?”
陈海想也不想地回答:“此人借用假婚书之名,擅闯民宅,强抢民女,按律当斩。”
凌天屹扬眉,转而朝谢玉琳看过来。“阿琳觉得如何?”
“啊?”
谢玉琳眨眨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吴嬷嬷闻言,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然后飞快地爬到两人脚边,砰砰砰地不停磕头。
“郡王殿下,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罪该万死,殿下,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涕泪横流,一双三角眼再也不见先前的嚣张,只有满满的恳求,整个人蜷缩着跪在地上,看上去可怜极了。
凌天屹闻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一个劲地盯着谢玉琳看,似乎在等着她的决断。
这时,吴嬷嬷也察觉到了异样,瞬间就将注意力往谢玉琳这边调转,抱着她的腿便嚎哭起来。
“谢小姐!!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罪该万死,谢小姐,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谢玉琳听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家伙,求饶连词都懒得换一下,你也就命该如此了。
“咳咳……吴嬷嬷,我一介平民,你跟我求饶是没有用的,既然你触犯了律法,那自然该按照律法来惩处。”
说完,她不再理会吴嬷嬷的哀求,转头对陈海道:“县令大人,有劳了。”
陈海闻言,顿时脸色一苦。
没想到这件事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头上,一边是太子府的少詹事,一边是寿康郡王,忽然感觉自己的命好苦!
但是没办法,康寿郡王就在眼前,而那个嬷嬷只是一个仆人,选谁一目了然。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惊堂木一拍。
“吴氏妇人,假造婚书,强闯民宅……,视为主犯,判十年监牢之刑,杖刑二十,其余人等,判五年,杖刑一十。”
签令牌“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代表着这件事已尘埃落定。
吴嬷嬷求饶的架势猛然一松,整个人失去生机一般呆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犹如失去了灵魂。
下一秒,吴嬷嬷一行人就被拖到了外面去行刑。
就在行刑的间隙,陈海发话,谢二叔和二婶两人伪造婚书,将其县丞之位革除,并每人杖刑二十。
很快,衙役就将两人带来,按在长凳上就开始打板子。
在这一群人的凄厉的惨叫声中,谢玉琳和凌天屹走出了县衙。
“林大哥,这次谢谢你了,你帮了我的大忙。”
如果不是对方,她这会儿恐怕还在想别的办法对付吴嬷嬷,这便是权势带来的好处,谢玉琳感觉自己被触动了。
“嗯。”
凌天屹态度平淡的回应,接着便上了车,仿佛是对她很有意见。
谢玉琳愣了一下,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好像没有招惹过他吧!怎么就生气了?
这时,小十的脑袋从马车里探出来。
“阿琳,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玉琳左右看看,凑上去小声地说:“果儿制作了一种会隐形的墨水。”
小十闻言,木然的双眼嗖地亮了起来。
“会医术的那个?”
“是。”
“我可以找她玩儿吗?”
“……”谢玉琳犹豫了一下。“这要看她愿不愿意了。”
这么久了,齐果儿还是只会和她还有秦钟接触,就连她亲哥哥齐萧看上去也不是那么亲近,小十的话,她也不敢保证什么。
小十闻言,也没有什么表情,只认真地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回到了青山村,或许是还在生气的缘故,凌天屹将谢玉琳送回家之后就径直回了家,和以往那种异常热情的模样完全不同。
谢玉琳看着马车驶进隔壁的大门,随即收回视线走进了家门。
刚走进家门,李氏便迎了上来,担忧地问:“琳儿,怎么样了?”
谢玉琳将事情的结果说了一下,李氏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那婚书上没有签名……不对啊!我记得我签了的。”李氏脸色一变,表情惊疑不定。
谢玉琳不欲解释太多,只安慰道:“娘,别想太多,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以后,您便警醒一些,二叔二婶若是再说什么,你就不要搭理他们了。”
李氏闻言,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经过这件事,她决定再也不管女儿的事了,实在是外面人心险恶,她自知心思单纯,算计不过人家。
婚书事件,罪魁祸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谢二叔和二婶在之后又来过一次上门请罪,言道自己是被人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