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宾客散去之后,府中下人开始收拾起残羹冷宴,月明星稀,疏影横斜。
司空蓝走进了喜房之中,看到落儿已经自己换上了常服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觉,不禁觉得很好笑,便走过去替落儿掖了掖被角,没想到这一个举动倒是惊醒了落儿。
落儿瞬间清醒了过来,坐在床边上结结巴巴的说道:“因为王爷告诉落儿这只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落儿便早早的睡去了,没有等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司空蓝淡淡笑道:“你倒是个心大的女子,不过你这样本王也安心了,早点睡吧,本王也要与心上人约会去了。”
落儿恭敬的说道:“是王爷。”
司空蓝走出房门,又亲自合上了房门。他站在院中看着屋顶之上,正在赏月的白衣女子,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飞身上到了屋顶上,与女子坐在一起。
女子正是楚溪,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选在能看到喜房的屋顶上赏月,直到司空蓝出现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是因为太在乎了。
司空蓝没有看出来楚溪的想法,他看楚溪就像是雾里看花,那张脸已经接近了神佛,似乎空无一物,却又包含了慈悲。
司空蓝叹了口气说道:“新婚之夜本王不去陪娇美的妻子,却在这陪着你一个道人,此事若是被世人发现一定会笑本王愚蠢。”
楚溪疑惑的说:“你是说你害怕被世人耻笑?”她知道司空蓝话里的意思,可是她不想再次因为自己让司空蓝这一世,遭受情思之痛。
司空蓝淡淡笑道:“耻笑本王倒是不怕,本王怕的是你因为这件事离去,那我不是少了一个免费的保镖?”
楚溪冷哼道:“不知好歹的家伙,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是神仙,想为自己积点福气。”如果论毒舌的话,她自觉不会输给司空蓝。
司空蓝突然眨巴着眼睛说道:“如果我也成为了神仙,那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会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楚溪摇头坚定的说道:“你轮回的时候是投在人间,那你便不可能成为神仙。”她说谎了,但是她并不后悔。在司空蓝还是海皇苏蓝的时候,她便知道苏蓝有这样一个做平凡人的想法。
司空蓝突然笑道:“我是骗你的,你以为本王真的稀罕做神仙吗?神仙有什么好,既不能谈情也不能说爱,还不如本王如今潇洒自在。”
司空蓝说完便跳下了屋顶,拔出长剑在月光下舞起剑来。
清冷的光辉在院子里撒下一片斑驳的景象,司空蓝红衣如火,发如泼墨,身姿宛若游龙,飘若惊鸿。
手中提着一壶酒,仰身喝下,口中念道:“花花叶叶总相见,天上人间不相同。”
楚溪看着宛如一团火焰的司空蓝,她能够听出司空蓝的伤悲,然而她并不后悔,事世难料,守得一份清明才是最难得的事情。
楚溪看着天边姣姣的明月,那里是仙界第一美人嫦娥居住的月宫,月宫常年清冷,只有一只兔子与一位不停砍树的谪仙吴刚算是陪伴着嫦娥。嫦娥开心与否,无人得知。
道是什么?存天理,灭人欲?亦或道是万物的本源?
楚溪修了这么多年的道,如今却还是没有理解透彻。想来金蝉子也是对佛产生了疑惑,佛是什么?佛伸开双手,左手为智,右手为觉。
然而世间之人又有谁能真正了解这些?或许道是爱,佛也是爱。这个说法很惊世骇俗,没有人敢去挑战那些已经被证实出来的权威。
楚溪突然释然,她或许应该教会司空蓝明白什么是道。
楚溪拔出了芝兰剑,与司空蓝舞在了一起。
楚溪淡淡笑道:“你不是想修道吗?我把秘诀告诉你。”
楚溪说道:“真正的修道之人,心中都包含着对世间万物热烈的爱,也正是因为这份挡也挡不住的爱,他们才能踏破虚空,得道飞升。”
司空蓝笑道:“看来我猜的没错,神仙的境界果然与我们凡人不一样。”
司空蓝突然停下了招式,转身向房间走去,大声说道:“我要去睡觉了,我很喜欢现在的样子。”
楚溪收起了芝兰剑,向月宫飞过去。她想去看看嫦娥,她来到月宫后,用仙法发出了消息给嫦娥。
嫦娥很快抱着兔子出现,嫦娥还是那么的美,只是神情太过清冷,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什么爱呀,恨呀都可以被封在月宫之中。
楚溪说道:“好久不见,宫主近来可好?”
嫦娥摸着怀中玉兔柔顺的绒毛,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道:“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区别,你呢?还陷在情劫之中吗?”
楚溪与嫦娥走过白玉阶梯,来到桂花树下,同坐在一张圆桌面前。
楚溪淡淡说道:“情劫三千场,这一世当是最后一世了吧。”她想起在天书中看到的内容,每一个神仙都会有一个修行的瓶颈,跨越过去便可以成为真正的神,仙界里面每一个人都在经历着这样的一场瓶颈,跨越不过去便是生生世世的重现磨难。
嫦娥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你也知道这一个秘密,我放不下,这相思之苦对于我来说竟然如同琼汁甘霖。”
嫦娥说着眼神又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眸光如同三月的春风,温柔又哀伤。
楚溪说道:“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定意的道,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评说。”
楚溪看着脚下落了一地的桂花,用陶瓷的大罐将桂花收集起来,密封好之后埋在了树下。
楚溪笑道:“何必再想那些让人烦恼的事情,待桂花酒酿好的那一天,月宫定然不复清冷。”
嫦娥提着裙摆,围绕着桂花树翩翩起舞。舞姿轻盈优美,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
楚溪想起了以往学过的一首曲子,便拿出了古筝,弹奏起来。
手指拨在琴弦之上,出现了动听的音符,这是一首称赞男女美好爱情的曲子,有人说它是不入流的曲子,也有人说它是真正的大雅之作,它有一个很美好的名字凤求凰。
一曲终了,嫦娥也停了下来,仰面睡在花瓣之上,笑道:“我每次想他的时候,便会跳上一支舞,是不是很傻?”
嫦娥接着说:“我便是为这样的执念高兴又痛苦,世人都道嫦娥清冷,却无人得知我流泪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样子,世人不明白无情才是爱情的开始。”
楚溪靠着桂花树,闻着淡淡的花香说道:“你已经得到了爱情,不是吗?”
嫦娥将玉兔唤来,逗弄着兔子长长的耳朵说道:“是啊,所以我宁愿自己是个堕仙,宁愿被这偌大的广寒宫囚禁。”
楚溪与嫦娥聊了很久,许多以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现在都明白了。
楚溪离开走出广寒宫的时候,远远的发现一个人默默的注视着月宫。
楚溪突然明白了什么,天庭一直传言杨戬爱慕嫦娥,看来是真的。那远处站着的手持方天画戟的神将不正是二郎神吗?
楚溪想上前打声招呼,却看到杨戬突然红了脸,快速的离去了。
楚溪撇了撇嘴,喜欢一个人是让人很脸红的事情吗?
楚溪重新回到了贤王府,她实现了她的诺言,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守护着司空蓝的安全,百年之后,司空蓝寿终正寝,魂魄来到了仙界。
魂魄唤醒了沉睡中的苏蓝,苏蓝元神重新聚合发出了三昧真火,寒冰瞬间化成烟雾消散。
楚溪在一旁兴奋不已,她刚想和苏蓝来一个热烈的拥抱,却见苏蓝重新倒了下去。
楚溪惊讶不已,连忙抱住苏蓝,查看原因。她这才发现苏蓝晕倒的原因,是因为刚才寒冰床消散的时候,发出来的气体太多,那些气体又不是一般的水蒸气,其中包含了非常强大的灵气,而这些气体被苏蓝全部吸收,苏蓝一时间不能完全消化,身体自动进行了闭关修炼,才会陷入昏睡。
楚溪了解原因之后,松了一口气,干脆在洞中设置了封印,这样便不会有人来打扰苏蓝的修炼。
楚溪走出洞府,闲来无事在洞外种了很多的桃树,那些桃树吸收了她的仙力,生长的很快,只是几天的功夫便长成了大树,枝头全部开满了花朵。
“你可以改个名字叫做桃花仙人。”楚溪正在桃花林中游玩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了苏蓝的声音。
楚溪惊喜的看过去,只见苏蓝一身雪白的衣衫,从漫天的桃花林中走向她。
楚溪说道:“再次见到你,我又爱上了你。”
苏蓝抱住了楚溪,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
苏蓝松开楚溪,伸出食指与中指发出一道仙法,在桃林中布下了石桌与板凳。
苏蓝又使出仙法让一颗桃树长满了果子,用花篮采摘下,放在石桌上说道:“夫人,请品尝。”
楚溪拿起一个,放在嘴中咬了一口,只感觉甘甜美味,她吃着吃着却想起了曾经有一只猴子也很喜欢吃桃子。
苏蓝发现了楚溪的异常问道:“怎么了?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