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口市纪委。
孙婉恬已经连续三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每次困意刚刚袭来，就被人暴力唤醒。此时的她，哪里还有面对田斌时的盛气凌人。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孙婉恬眨了几下眼皮，给干涩的眼眶注入几许湿润。脸上的妆早就花了，如果不是审讯的工作人员中有人心肠软，给她擦了眼妆，只怕她现在早就落得跟女鬼一副妆容了。
“周雨婷？”
“没想到吧，孙局长，出事之后，第一个来看望你的人，是我。”
孙婉恬无力的嗤笑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咱俩之间谈好心，你敢信吗？”周雨婷啧啧感叹，这是被折磨得不轻啊，以往孙婉恬可从来不会这样对人讲话的。
“你来干什么？难不成你局长不干了，调到纪委来审我？”
周雨婷将怼着孙婉恬直拍的摄像机关掉，又抬头看了眼监控摄像头，很快闪烁的红点消失。
孙婉恬心中震惊：“你……”
周雨婷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翘起二郎腿，不紧不慢的说道：“孙婉恬，你有个儿子在苑庄村对吧？”
如果说刚才孙婉恬还只是内心震动，现在她则是整个人都剧烈挣扎了起来，“周雨婷，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伤害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周雨婷却是不为所动，平静的看着孙婉恬，一直等她情绪平复下来后，方才继续开口：“孙婉恬，如果你真的想你儿子好，现在至少不应该把我彻底得罪死。”
是的，孙婉恬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才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住。
“周雨婷，你想怎么样，直说吧。”问她怎么查到的已经没有意义，最大的软肋被人抓住，孙婉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只等着厨师的刀落下。
“我能不能问一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别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孙婉恬咬牙切齿。
“怎么会没有意义？这才是这个孩子最大的意义。”
周雨婷话落，孙婉恬再次挣扎起来：“你有什么都冲我来，别动我儿子！”
她飞快开动脑筋：“你是想保下田斌？没问题，我答应了，所有对田斌不利的证据我都放在一个地方，只要你答应不动我儿子，我可以把所有东西都给你。”
“田斌？能保下的话我也挺开心的，毕竟他确实好用，孙婉恬，你的眼光很不错。”
孙婉恬胸口起伏不定，深吸好几口气，才再次平复：“我手上有中兴诺达和万科荣诚贿赂潘向文的证据，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周雨婷不屑的别过头笑了笑，等转过脸来，笑容已经消失不见：“潘向文都死了，事情推到他头上本来就是你们的计划。孙婉恬，你如果真的想保住你儿子，就该拿出真正的诚意来。”
这时孙婉恬才皱眉，查到潘向文还不够？这不就意味着，他们之前的所有部署都没用了？
“你们想对付丁万高和黄茅？如果这是你真实的想法，那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吧，别说抓了我，你就是把交口中兴诺达和万科荣诚的人员全部抓了，也不见得有用。”
“别急着下定论，这不是还有郭庆隆吗。”
孙婉恬的情绪又有了起伏，被她强行压下。
她身体前倾，脸上带着哀求：“周雨婷，我求你，放过我儿子，好吗？”
“其实你换个角度想一想，只有郭庆隆和丁万高都进去了，你儿子才能真正安全。”
“别拿异想天开的东西来骗我，没用的。”孙婉恬嘴上说着反驳的话，眼里的哀求并没有消散，仍是这么直直的看着周雨婷。
“只要你愿意站出来指控，再加上这次的绑架案，郭庆隆至少得在牢里待上十几二十年。”
“然后呢，你不会想着丁万高会愿意为了郭庆隆投案自首吧？”长时间不休息，孙婉恬的思维完全没法跟上周雨婷，不明白她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丁万高不愿意投案自首，但是郭庆隆可以戴罪立功嘛，被自己的外甥亲手送进去，我想丁总应该不会不高兴的。”
“周大局长，天真这种东西该收就收了吧。”
“孙婉恬，你有没有好奇过，陈碧莹的长相和你完全是两种风格，可郭庆隆还是让人绑了她，到底是真的想换口味，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十几年前他尚且敢在大街上将你掳走，这一次面对陈碧莹，却是精心策划的绑架，你就真的没有想过背后更深层次的缘由吗？”
孙婉恬想过吗？当然是想过的，但她想不出来。
“我呢就说这么多，要不要把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就看你自己选择了。”
“我想，你手上就算没有对付丁万高的直接证据，但肯定掌握了很多别的情报，这个污点证人的性价比如何，你心里清楚。早点结案，早点出来，以后还能多陪你儿子几年。”
说完后，周雨婷站起身，重新将摄像机打开，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头上的监控设备也重新亮起红点。
“好了，孙婉恬，我走了，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真心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不要再在这个泥潭里陷进去了。”
周雨婷离开后，纪委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急着进入审讯室，而是给孙婉恬留下充分的思考时间。
周雨婷全程基本上都没有提及田斌，但她知道孙婉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下楼，上车，周光耀坐在后排等着。
“问题不大，孙婉恬很在意她儿子。”
“嗯，田斌呢？”
“应该也能保下来，只要孙婉恬承认是她逼迫的，就算文件被找到，也算不得什么。”
“雨婷，你说咱们把文件提前找到……”
“叔，我说过，我做人做事是有底线的，如果你非得要我突破底线去做事，那我宁愿辞职。”
“好好好，是叔错了。”周光耀赶紧安抚侄女。
唉，都怪家里的孽障不成器。现在放眼周家，年龄、资历、能力各方面最好的还得数周雨婷，周光耀不得不倚赖侄女，将政治资源倾斜到她身上。
“那你就尽快想办法将人彻底拿下，我看陈市长现在的表现，对田斌挺看重的，如果他能熬过这次的调查，二号首.长有望。”
能在两次纪委调查中挺过来的，那绝对是能人，领导用着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