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院长办公室也极为简陋,只一张大桌子,几张硬沙发组合在一起,就用来招待到访的客人。
和谢宿握手的已经不是谢宿曾经认识的那位福利院的老院长了,眼前这人年过半百,鬓发斑白,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说话斯文温吞。
“欢迎欢迎,您是?”
谢宿摘下墨镜道:“我姓谢,来给福利院捐助一批物资。”
殷钧泽和谢宿并非只是过来打听事情,顺带手也准备了一些东西,只是这些东西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运到。
现在也只有他们俩轻装简行,先来福利院里看一看。
谢宿取出一份物资的清单,递给院长道:“您看一看,到时记得清点。”
院长扶了扶眼镜,看着手里面长长的捐助清单,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眼谢宿,说道:“谢先生,感谢!多亏了有你们这样的社会热心人士奉献爱心,才能让我们福利院发展下去…”
谢宿和殷钧泽捐赠的东西一点也不浮夸。
全都是衣食住相关,还有部分儿童书籍,正是福利院最需要的物资。
谢宿因为原身的记忆,对福利院的处境很是明白,养着这么多孩子,基础的东西不管什么时候都很需要。
“不客气。”谢宿瞄了一眼办公室的几个档案柜,想了想道:“有件事,我还想和您打听一下。”
在原身的记忆中,并不是没有人想要领养他。
毕竟说起来原身不到两岁被丢在福利院,长得也好看,没有任何疾病,年龄又小…在一群被领养的小孩里,属于特别受领养人欢迎的那类。
可是偏偏原身一直待在福利院直到成年,都没有被顺利领养出去。
谢宿这次除了想要打听一下当年还记得他的老人外,剩下的就是想查一下这件事。
“福利院里之前有一个叫谢宿的孩子,我想知道他当年是什么情况。”
院长皱眉想了想,忽然道:“你说的是二十多年前的谢宿?”
对于院长而言,眼前这人自报家门说姓谢,查的又是从福利院里出来的一个名叫“谢宿”的孩子,不难让人联想。
或许是那孩子的家人找来了,想了解一下情况。
福利院里的每个孩子都有一份“档案”,记录着孩子从进入福利院起到离开福利院后,这段时间的大致情况。
院长接手这里时,对之前的院里的情况也是大致了解过的。
得到谢宿肯定后,院长看着几个档案柜,思索了一阵后,才打开了其中一个柜子,说道:“二十多年前的话,来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应该都在这里了……”
档案整整齐齐的堆在柜子中,按照编号排序罗列,院长翻了不大一会儿,抽出一个档案袋道:“应该就是这个了。”
谢宿打开档案袋后,里面有最开始时基础的检查,大致确定了他这个身体当时的年龄和身体状况,记录了一下他随身携带的东西。
当年原身被丢在福利院门口时身上穿戴的东西,已经在原身从福利院离开时,就被交还给了他。谢宿记得那堆衣服上,除了衣角的一个用蓝色的线绣出来的“谢”字外,再也没有任何标记。
有心丢掉原身的人,应该仔细检查过那些东西了,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
随后便是一些福利院中的记载。
谢宿大致翻了翻,突然看到一些记录。
记录中有一些关于想要领养原身的领养人的情况说明…
这些说明竟然还不少,谢宿随手往后翻了翻,大概在原身十岁之前,想要领养他的人不曾断绝过。
直到原身十岁之后,年龄大的孩子自然没有年龄小的孩子受青睐,这种想要领养原身的情况才慢慢减少,直到断绝。
“这个记录…”谢宿翻着那几条情况说明,询问道:“怎么都没有下文了?”
院长凑过来看了几眼,应道:“可能这中间领养人反悔,或者出现了其他情况…这些都是说不准的。”
有些人想要领养一个孩子只是一时的冲动,等回去想一想又会后悔,就不会再与福利院联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是…这么多…”谢宿只翻了翻,就看到四五个情况详细且有明确领养意向的资料,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成功领养原身…也是奇了怪了。
院长也觉得不对劲,只能微微摇头,解释道:“当年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当年的老院长住在什么地方?”谢宿顺势问道。
从福利院的院长口中得知了当年老院长的消息后,谢宿和殷钧泽离开了福利院中。
院长原本还想让他留下详细的捐赠人资料,但被谢宿婉拒了。
不论对于他或是殷钧泽,都不适宜大张旗鼓的宣传这里。
临走前,殷钧泽不动声色的,在院长办公桌的玻璃隔板下压了一张支票。
他不能回到过去免除谢宿当初所受的苦,但总能够在现在稍作弥补。
何况对殷钧泽而言,他也没想到这里竟和他也有着莫大的渊源。那些熟悉感并非是臆想,而是他确实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有了地址,谢宿和殷钧泽驱车又前往小镇中心。
当年的老院长如今年过花甲,已经退休在家,颐养天年了。
谢宿对原身记忆中的这位老院长还是很有印象的,是个爱热闹的小老头。
小镇中心一座老旧的家属楼内,绿绿的爬山虎映了满墙,风一动叶子就微微一漾。
院里搭着葡萄架,密密的葡萄叶中,间疏地落下零星几点光斑,一片片打在地上,石板上和人的身上。架子下摆着几个石桌,有人下棋也有人喝茶聊天。
小院里生活气息浓厚,惬意得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舒服。
谢宿往里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那正在下棋的小老头,不是老院长又是谁?
老院长姓彭,瘦瘦小小一个老头,穿着大背心,正和人争着棋盘上的棋子。
“落定无悔,谁悔谁是狗不理!”
对面的老头涨红了脸,争辩道:“我悔了吗?你看清楚我悔了吗?”
棋盘上楚汉分明,黑红两方杀得难解难分,或许这一步不慎,就会扭转一盘棋的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