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走近狄仁杰,直视着他一字一顿道,“大人,伊人正是这个意思,您想想,如果您和唐潮之间真有人是李央的生父,那流在他身上的血就必然与你们其中一人相同,只要你们采了血,一比对之下就什么都清楚了,大人您说是吗?”
狄仁杰先是露出一副惊喜的神情,“对对对,伊人姑娘说的对……”接着想到自己现在的职位低下,神色又颓废下来,“可是李央他贵为王爷,怎么肯轻易与老夫采血认亲?还有唐潮,他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神马大将军,官职可也是比老夫高出好内阶的,要是换作以前老夫还是一朝宰相时,这事还有得商量……”
“这个大人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说服他们两个,并取得他们的血样,您就等着看结果吧。”
“那这事可就全权拜托伊人姑娘了。”狄仁杰站起来,神色恢复正常,走到了门外朝远处的下人房沉声道,“来人呐!取一把刀子,装半碗水来!”
“是!”一名下人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就取了一柄小刀,端着一碗水到了议事厅里,“大人,刀子和水碗给您拿来了!”
狄仁杰手一挥,“你可以退下了!”
等那名下人一退下,狄仁杰就拿起刀在自己的食指上割了一个口子,往水碗里滴了一滴进去,然后交到了伊人手上,“伊人姑娘,这是老夫的血样,你只要采了李央的血样滴入这碗中,如果两滴血能相溶,就证明老夫和李央是亲父子。一切就都拜托姑娘了,等到结果了出来,还希望姑娘能第一时间告诉老夫,好了,老夫这就要先下去安排事情了,希望姑娘可以早点得到结果。”
“大人您放心好了,伊人一定不负您所托。”伊人笑着施了一礼,“那既然大人这边还有事要忙,伊人这就先告辞下去了。”
“嗯,那老夫就不留姑娘了。”
“告辞!”
伊人带着狄仁杰的嘱托离告辞离去了,可是心里边却不是个滋味,李央的血他倒是好弄,让仙姑直接跟他把话挑明了,他是肯定会给的,但是唐潮……她是怎么也不愿意再跟他有什么牵扯了,虽然自从解毒之后,武闲悠就有意无意地躲着她,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自己会想明白的。
“仙姑!你在吗?”伊人来到何如仙的房间,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间或有何如仙哄孩子的温柔嗓音传来。
“有事就进来说,还问什么在不在的,没听进孩子正哭着吗!”果然,敲门声才落,何如仙的大嗓门就嚎起来了。
伊人笑笑,自顾推了门走进房中,径直走到何如仙面前,一边逗弄她怀里哭闹不休的胖小子,“哎哟哟,小宝贝乖哟,姨姨爱哟,嗯哇~不要哭了哦……”
“说吧,狄大人留下你一个,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何如仙抬起头,出声问。
伊人看了看四下里服侍着的侍女和仆人,不出声,何如仙会意,挥了挥手,“你们全都下去,我跟伊人姑娘要事要商量。”
“是,夫人。”下人们听令退了下去。
“仙姑,你看。”伊人这才把另一只手从背后拿出来,手里正是从狄仁杰那里拿来的滴有狄仁杰一滴鲜血的水碗。
“这是狄大人给我的,里面滴有他的一滴鲜血,让我拿过来与李央滴血认亲。”
“我说伊人,你该不会是烧了吧?狄大人与李央非亲非故的,滴什么血认什么亲啊!”何如仙托了托儿子的小身子,腾出一个手去摸伊人的额,直怀疑伊人是不是烧糊涂了。
“喂!仙姑!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你想啊,狄仁杰多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给我这么个血碗,还要求我帮他找李央滴血认亲啊!再说了,刚刚他留我谈了那么长时间,本来开始是准备谈谈如何攘外安内的事,可是后来我跟狄大人提到了我们的来历,也提到了唐潮,然后狄大人就失常了。”
“怎么个失常法?狄仁杰那么精明能干的人,会在你面前失常?你可别笑死人了!”
“我是说真的,他跟我说了他与唐潮和武则天之间的关系,不像是假的!原来我还闹不明白武则天会指着唐潮非说唐潮是李央他爹,刚刚给狄仁杰这么一说,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快告诉我,怎么个明白法?”何如仙两眼放光,扑闪着兴奋的光芒。
“武则天跟唐潮及狄仁杰他们三个曾经是青梅竹马,一直到武则天出家感业寺时他们都还有联系……”伊人凑近何如仙的耳边,添油加醋地把自己从狄仁杰那里听来的武则天野史传达了个七七八八。
“不会吧!没想到这武则天居然还真有这么一出野史!”何如仙睁大了眼睛,连她怀中的孩子也停止了哭泣,漆黑的眼珠儿也跟着她骨碌碌地转动起来,活脱脱一副母子奇趣图。
“所以说,为了验证这个事情的真实性,我就接受了狄大人的请求,把他的血样给带过来了。”伊人得意一笑,“怎么样,还不快去把你家相公叫过来,滴一滴血进去试试,看二者能不能相容?”
“给!帮我看着我的宝贝儿子,我这就去找李央来!”何如仙抓住伊人的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放,就不由分说把手上的儿子塞到了伊人怀中,火急火燎地找李央去了。
不一会,李央就被何如仙拖回房中。
“伊人,李央我带来了,赶紧把你那血碗端过来,我这就给他放血。”何如仙眼里闪着探寻他人秘密的兴奋,急急地催促。
“你不会自己去拿么?”伊人呶呶嘴,伸了伸胳膊,示意她自己还给她抱着儿子呢。
“好好好,我自己弄,行了吧!”何如仙无话,顺手取过桌上削苹果的刀在李央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
李央‘嘶’了一声,忍着瞬间的疼痛,眼都没眨一下地盯着碗里边的变化。
伊人也抱了孩子踱过来,与他们一起围在桌边观察碗里的变化。
只见李央的血一滴入碗中,那血就慢慢地漫开,不一会竟然真的与狄仁杰的血液相溶了。
“啊!”三人同时发出惊呼,这这这!可真没想到李央竟然真的和狄仁杰是父子!
“这怎么可能!”李央后退两步,脸色苍白的盯住那碗里已经溶为一体的两滴血液,随后狂乱地一扫,桌上的碗‘哐啷’一声落地,瞬间摔了个粉碎。
“我说李央,你没事吧你,就算狄大人是你的生父好了,你也用不着给我来这么大的动静吧?你也不想想,人家狄大人是多么有能力的一个人,你能做他的儿子,那可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何如仙冷眼看着,也不去扶他,只略略提了提自己的感想。
“是啊勤王,现在证明你的生父是狄大人,总比证明是唐潮来得好吧,其实你想想,狄大人这些年来一直与陛下走得近,他们俩会有你这么个儿子也是正常的事,不是吗?”伊人也站在一旁,就是论事地跟着分析。
“事情又不是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们知不知道,为了寻找亲生父母,这些年来我吃了多少的苦头!”李央咆哮着,朝离他不远处的两个女人怒吼。
“是,我们是不是当事人,可是,你既然有武则天这么一妈,你就应该想到,什么事情发生在你身上都是可能的!你难道不知道你家老妈人尽可夫吗?你难道不知道她为了登上帝王之位不择手段吗?”何如仙可不怕李央的怒气,一翻白眼直直地吼了回去。
“那你告诉我,既然他是我亲爹,为什么那么多年他都不认我!”李央脑袋搭拉下来,顿时陷入那些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里,痛苦的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蹲下了身体。
“哎!”何如仙叹息一声,缓步走过去,也蹲下身子抱住他,心想自己和李央毕竟夫妻一场,现在连儿子都生,总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不管吧,想到这些,她这才放低了声音柔声安慰,“以前的他是不知道你在哪里,现在就算怀疑你是他的儿子,可你又是高高在上的勤王,他又怎么敢来与你相认,再说了,陛下一直认定唐潮才是你的生父,就算他说出实情,也只会遭到陛下的迫害,陛下又怎么可能让他活得好好的呢。”
“我知道母亲向来心如蛇蝎,绝不会容忍对她不利的因素存在。我听照顾我的嬷嬷说过,当年我生下来不久,母亲怕我长大以后容貌渐变会让高宗识出我不是他亲生的真相,是以才会在我刚满月时将我秘密送出了宫外,她还借此机会诬谄另一位与她争宠的娘娘,说孩子是被她给弄丢的,结果高宗一怒之下把那位娘娘给处死了。她这一石二鸟之计不但将我安全地藏在了宫外,还一举除掉了眼中钉,你说我怎么能不知道她心肠之歹毒呢?”
李央幽幽的诉说着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至此,伊人与何如仙才真正明白为何武则天偷偷生下别人的儿子,而高宗依然对她宠爱有加的原因,武则天这个女人能登上帝位,果然不是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