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殇话音刚落，全场静默了几秒，紧接着欢呼起来，只有静夜一人眸光深沉地看着梁菱，在她靠进陌歌时，静夜甚至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一步。
为什么他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并不觉得今日梁菱出现在天罚场是为了报复陌歌。
这时，梁菱已经召来年华，自上而下看着陌歌，陌歌始终低垂着头，看似没什么事，其实，从他额角上渗出的薄汗和被铁链捆绑住的手腕上露出的青筋，她就知道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故作镇定地闭了闭眼，正好挡住了眼底流露出的一抹恨意。
再次睁开时，眼底一片平静。
她对陌歌道：“没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陌歌，对不起。”
本不想让她看见他狼狈不堪一面的陌歌，听到这一句，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眸光带着几分探寻意味地看了她一下。
就这么一眼对视，梁菱有了一眼万年的感觉。
见她没有继续往下说，陌歌苍白的薄唇微微翕动，只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为什么说对不起？”
他的身上被剜了十几刀，龙筋都被挑断了几根，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最致命的伤口是朝暮刺中的那一剑，幸亏他命硬才活了下来。
梁菱嗅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心疼到无法正常呼吸，她没有立马回答他的话，在众人的呐喊声中，她烦躁到头一次有了把所有人都杀光的心思。
一旁的战焱冷眼看着天罚场之上，被万人唾骂的陌歌。
昔日风光无限的妖界帝尊，几年前还将九重天狠狠踩在脚下，不过几年光景，是天道好轮回还是风水轮流转，转来转去，还是轮到陌歌了。
这副狼狈的样子，正是战焱想要看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真正到了这一天时，他的心里没有半分快感，反倒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那一年初见陌歌时，已经是非常久远的时候了，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到现在他只记得他第一眼见到陌歌，就觉得志同道合，想要交他这个兄弟。
后来妖族内乱，陌歌失踪前将还未出世的望月送到魔界，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转眼，他们都已经这么老了啊………
战焱垂下眸子，不想再去看陌歌。
他来天罚场，并不是为了帮助其他几界讨伐陌歌的，而是来看一看昔日兄弟究竟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罢了，时至今日，他仍旧没办法站上天罚场，亲手要了陌歌的命为死在陌歌手里的无辜族人报仇雪恨。
洛襄知道他心里难受，他只是故作大快人心罢了，也许他并不希望陌歌就这么死了。
洛襄抓住了他的手，对他笑了笑：“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世间万物都有因果循环，妖帝种下的因，便要自食其果。”
他们的婚期已经定下，再过不久便是大婚的日子，而今日，他们却要站在这里，看着陌歌被处决。
洛襄不想战焱因为这件事心情沉重，可是却没有更多的话语去安慰战焱。
对于陌歌，她除了一声叹息，不知还能说什么。
她曾经羡慕过陌歌和梁菱的，她一直以为陌歌为了梁菱，一定会修成正果脱离妖道，却不料突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陌歌不是曾经那个陌歌了，不是她引以为傲的陌歌了。
天地间忽然变了色，光亮被乌云遮了去，天边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忽然之间袭来，本还在欢呼的众人不由得有几分惊慌。
战焱急忙布了个结界为洛襄挡雨，紧接着抬眸看向仍旧跪在天罚场上的男人。
静殇大惊，立马起身道：“九重天怎么会变天？！这是怎么了？”
逢桀忙道：“天生异象罢了，君上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风雨雷电上神立即去查探究竟怎么一回事！”
静夜垂在腿边的手收紧成拳，雨水打湿了他的脸庞，他仰头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不禁惶恐不安。
他记得这不是第一次九重天变了天。
在几百年前，似乎有过一次。
而那天，发生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他急忙看向陌歌，心里划过几抹惊讶，几件事情仿佛在这一瞬缓缓重叠在一起，可又不能完全重叠，就这样分分合合地闪现在静夜的脑海里，头疼痛欲裂，他一把捂住了脑袋。
而此时，梁菱已经拔出了神兵，在众人来不及反应时，速度极快地斩断了锁在陌歌身上的铁链，陌歌得了自由，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喘着粗气看着她。
“你究竟玩的哪一出？！”
静殇已经慌了，他立马命令道：“将他们二人拿下！快！绝对不能让那妖孽跑了！”
天兵天将上神、其余几界看热闹的、真的结过仇的，总之，所有人，除了静夜战焱和洛襄，所有人都拔出神兵扑向天罚场。
梁菱挥动神兵打出一记灵流，她回眸对陌歌说：“你快走！”
“梁菱！”陌歌蹙了眉：“你到底在做什么？！本座不需要你救！”
“陌歌，是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是我害了你，你快走！”梁菱回身推了他一把。
陌歌脚下一个踉跄，眼睁睁看着梁菱的后背被一名上神狠狠划了一剑，他震怒，一把抓过梁菱的手，狠狠一脚踹在那人肩胛骨上。
他紧搂着梁菱，垂眸着急地问：“为什么这么做？！你想死吗？！”
梁菱的脸庞湿透了，雨水混着泪水，眸子无比猩红，后背的伤火辣辣的疼，可是却远远比不了她心底的痛，她道：“我有的选吗？”
她要是不死，死的就是陌歌。
他们二人，早就被静殇算计了，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还能怎样选择？！除了舍弃生命换回曾经的他，哪怕只是一时半会，她都觉得满足。
陌歌未来得及和她多说，便看见静殇和逢桀一左一右冲了过来，佛界天尊也在这时脱下袈裟，万丈光芒朝陌歌所在方向笼罩下来，陌歌急忙一把推开梁菱，化作一条青龙，冲上九霄之巅。
“本座今日便屠尽你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