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菱紧紧抱着宁望烯,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与望月一起将宁望烯扶起来。
望月道:“我背他回去。”
梁菱看了看他,轻点了点头。
长街上,只剩下他们三人,梁菱思忖了良久,才侧目看向脸色平静的望月,问他:“大师兄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妖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雨夜中,望月脸上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他微微偏过脸,躲过了梁菱探寻的目光,轻声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你难道忘记了?那日我赶到时候,他的体内已经是一半妖力一半灵力。”
梁菱有些不信他的话,可他又说的十分认真,半点不像假话。
沉默片刻,梁菱又道:“那陌歌和大师兄,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二人为何长得那么相似?你别告诉我这只是巧合。”
望月毫不含糊地点头:“这就是巧合,天下那么大,更何况我哥活了千百年,偶尔遇上一个两个与他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人,奇怪吗?”
天大地大,无奇不有,按照望月这么一说,似乎并不奇怪。
但是梁菱却不信宁望烯和陌歌之间没有些联系。
可他们二人从未有过交集,一个是活了千百年的妖帝,一个是真真正正的人,他们之间似乎根本不可能存在关系。
最后,梁菱深深地看了宁望烯一眼,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略过陌歌的话题,又问:“他身上的妖力,可有办法散去?大师兄的义母……也就是昆仑炼焰蜀上一任掌门的夫人,彦少宫主的阿娘,是被妖邪所杀。她死前,留了遗愿,希望大师兄坚定不移地走正道。”
提到宁夫人,望月的身子紧绷了一瞬,脑海里瞬间浮现一抹白衣身影,他侧目看梁菱,声音有些低哑:“她……她是被妖邪所杀?”
梁菱点了点头:“以前,关于炼焰蜀掌门和夫人突然离开人世的事,炼焰蜀并未对外讲明,直到今晚,我才知道宁夫人原来是被妖邪所杀。”
说到这,她微抬眉眼,眼底掠过一抹哀伤,道:“大师兄亲口说的。”
望月的目光往后看了看,宁望烯昏迷不醒地趴在他的肩上,眸光逐渐变得复杂,沉声:“宁夫人……”
“嗯?”梁菱斜乜他一眼。
望月赶忙摇了摇头:“没什么……他身上的妖力很强大,轻易无法散去。”
难怪凭借宁望烯如此了得的修为,却无能为力。
或许他从未有过如此力不从心的时候吧,所以他撑不住,他不想面对身上多出来的一半妖力,他不想让已经不在人世的宁夫人失望。
“现在……该怎么办?岚涪屿给出的期限快到了,邪术不可再修,大师兄又……如今当真别无办法。”
梁菱的心里渐渐涌起一抹念头,但她没有告诉望月,倘若望月知道了,必定不会同意。
望月道:“实在不行,我便与你一起去岚涪屿,拼尽全力将他们救出来。”
梁菱惊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总………”
望月打断她的话:“因为你是我嫂子。”
“万一是你弄错了,我并不是呢?”梁菱笑了笑。
想起刚才做的梦,那个站在陌歌身边,抱着陌歌大腿,脆生生地对她喊:“嫂子,哥哥来娶你了”的小家伙,再看看身边这位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梁菱脸上的笑容更甚。
望月不由得跟着她笑了:“弄错的话,我认栽。”
两人相视一笑,梁菱故作轻松地道:“那要是打不过呢?”
作为千百年来第一仙门陵川岚涪屿,凭借他二人之力,即便望月很厉害,也未必能将人救出来。
望月根本不在意,他道:“打不过,便和你一块下黄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梁菱无奈地摇头:“谁要和你一起死,我可不要。”
是啊……
她不要陌尘陪她去送死,更不要宁望烯陪她去送死,不愿让想尽办法护她周全的君漫卿以身犯险,所以,在这一刻,她下了决心。
去到客栈后,望月运起妖力,为宁望烯疗伤,见他眉间的功德印逐渐淡下去,梁菱微松了一口气。
望月起身后,道:“我已将他体内两道乱窜的气流调平,他不会像之前那样难受了,但身上的妖力……嫂子,我暂时没办法。”
他其实并不是没办法,而是存了私心。
宁望烯身上的妖力,不可散去。
他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好不容易看到曙光,他不允许中途出什么岔子。
想到这,他深深地望了床榻上的宁望烯一眼,对梁菱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有什么事,等明日他醒来再说。”
梁菱对他颔首示意,望月这才出了房间。
而梁菱却并没有休息。
她怕她睡下去,再次睁眼,宁望烯又不见了,她能幸运地找到他一次两次,并不代表第三次还能这么幸运。
她不敢冒险,宁望烯是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人。
她坐在床边,不断地往他身上输送灵力,将他湿透的衣裳烘干,握着他的手,守了他一整晚。
翌日一早,望月便过去敲门,他一整晚都没合眼,生怕梁菱和宁望烯出什么事,天刚亮,不等梁菱找他,他便急忙过来了。
可是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回应。
难道还在睡觉?
望月想到这,回房间待了两炷香,眼看日头已经升起,他便再次过去敲门,可是情况与之前一样,无人回应。
望月的心底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急忙推门进去,视线飞快地扫过房间,只有宁望烯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而梁菱,已经不知去向!
望月控制不住踹了一脚凳子,眉头紧皱:“该死!”
她肯定是去陵川了!
昨晚明明说好的,要去便一起去,她骗他!
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可是,宁望烯在这里,他总不能带着昏迷不醒的宁望烯去追梁菱!更不可能将宁望烯扔在这里不管,手心手背都是肉,望月觉得心痛不已。
最后只能强忍着担忧撑着额头坐在桌前,等待宁望烯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