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望烯嘴角微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这不是他的意思。”
望月“啊”了一声,有些不明白宁望烯的意思。
随即,宁望烯便道:“这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望月心底微惊。
宁望烯的目光仍旧紧紧粘在魔刀上,但搭在矮桌上的黑长靴已经放下,他不急不慢地站起身,弹了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看向望月。
声音略带几分讥笑:“天降大雨,他被淋成落汤鸡,这不是拜你所赐?你想让他知难而退,这点程度可不够。”
话音落下,天边便渐渐飘起了鹅毛大雪。
望月大惊失色,急忙劝他:“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我只是……我……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应该直接赶他走的。”
宁望烯却无心再议论此事,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微挑,道:“这把至阴至邪的魔刀,是父亲留给本座的,父亲持这把刀数百年,却一直参不透这把刀蕴含的奥秘。”
望月越发心惊,他不傻,自然知道宁望烯不会和他分享这些事情,宁望烯竟然在这个节骨眼说出来,那一定是别有用心。
望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着急打断:“哥,我现在就去赶他走,你快把雪停了。”
宁望烯像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似的,自顾自地又道:“父亲虽身为妖帝,坐拥妖界,却怀着一颗赤子心,他从不曾滥杀无辜,他身上尖锐的甲胄都是伪装出来的,实际上,他是个多么温柔的男人。”
此话一出,他举起往生,直指天际,随即轻轻一挥,刀身再次搭在了另外一只手上,他斜乜了望月一眼,紧接着道:“他持有往生几百年,却从未发挥出魔刀真正的威力,在他手中,往生不过是一把比普通废铁锻造的刀剑稍微用得顺手一些的武器罢了。”
“汗血宝马可行千里却得先有识马者发现它的潜力,正如这魔刀,持有者不同,意义便不同,威力便不同。”
望月的眉头越皱越紧,待他总算顿了顿,望月便急忙插进话去:“你究竟想说什么?”
宁望烯冷笑一声:“父亲到死都参不透魔刀的潜力该如何激发,不……或许不是参不透,而是他不愿意让魔刀发挥出极致的威力,毕竟,父亲如此聪明绝顶,试问天下有什么事情能够逃过他的眼?只不过,他是良善之人,自是不愿那样做。”
望月道:“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望烯并没有要告诉他当年发生了什么的意思,反倒是问了句:“你可知这魔刀的潜力该如何去激发?”
望月深思良久,心中有了答案,神色不禁沉了沉,却口是心非道:“不知,请哥哥明示。”
这回答真叫宁望烯既满意又不满意,满意是因为望月挺会看他的脸色行事,不满意是望月太过小心谨慎,不够果敢武断。
宁望烯倒也懒得提点他,危急关头,他哪还有闲工夫管教这个不上道的弟弟?
他看了眼魔刀,眼底流露出痴迷的色彩,他道:“如果一味的修炼,这魔刀终归像是少了点什么,可若是用活人的鲜血献祭它,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死寂的刀会因为滚烫的鲜血渐渐觉醒,直至发挥出极致的威力。”
宁望烯轻睨望月一眼,见望月神色难掩的紧张,他嘴角微勾出一抹嗜血的弧度,道:“三百年前本座便参透了这个道理,只可惜这刀刚有了生命,本座便不知怎么的自己将自己困在了极度深寒域,好在现如今本座重见天日,不过这魔刀太久没用,钝了不少,该喂喂它了。”
总算快要说到重点。
望月不知道宁望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兜兜转转,总之现如今的宁望烯不止一次两次让他感到恶寒。
望月喉咙紧了紧,背脊冷汗涔涔,狠狠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所以………”
宁望烯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周身温度陡然一降,他一记冷眼看过去,怒道:“你总是胳膊肘往外拐究竟是何居心?君漫卿?呵,你既然这么护着他,本座今日便用他来祭刀,也好断干净你那些有的没有的心思。”
望月惶恐,宁望烯魔鬼般狰狞的脸庞被闪电照亮,他骇然地后退了一步,急忙排开手,着急道:“我没有,我没有胳膊肘往外拐,你不要拿他祭刀。”
宁望烯道:“他是神裔之躯,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怎么赶也赶不走,拿他祭刀再合适不过。”
望月拦不住他,最后只能跪在他身后,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疾声:“哥,我求求你,别动他。”
他不想君漫卿死,不想宁望烯后悔。
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手刃血亲,手足相残,这是望月再不愿见到的。
宁望烯果然没再继续往前走,反倒是出奇地惊异道:“你为了他,跪本座?陌尘,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天地是龙族死敌,如今爹爹阿娘已不在,你不该下跪!”
望月道:“你是我哥,从小,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在我心里已经超越了爹爹和阿娘,是你将我养大,是你教我法术,跪你本就应该,如今我有求于你,跪你更是应该。”
这些话在宁望烯听来都不过是废话一堆,他冷声道:“他对你就如此重要?为什么………”
望月倏然仰头看向宁望烯,宁望烯的身影嵌在黑暗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望月张了张口,复又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把静夜星君和宁望烯之间的渊源告诉他,就这样将一切说出口,太莽撞,若是宁望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遭殃的可就不止君漫卿一人。
见他犹豫不止,几次欲言又止,宁望烯眉头蹙了蹙,命令道:“说!”
望月垂下眸子:“他是你师父的儿子,你师父膝下就他一个儿子,你师父曾经救过你,若是没有他,你的两个魂魄也没机会合二为一,就当是还他一个恩情,饶君漫卿一命。”
宁望烯道:“本座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