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彦锦邑清醒的时候已经少之又少,他的身体没法聚集灵力,无法驱散邪灵,毫无还击之力,却又因血魂引,时不时便猛招邪,当真让人束手无策。
宁汧峋一拳砸在桌子上,烦不可耐:“七星钉……七星钉!难道千百年来,就无人将七星钉拔除过吗?修真史书记载了千百年来修真界奇人异事,奇门遁术,各类功法,禁术邪术,难道就没人记载如何拔除七星钉吗?”
宁望烯抬眸觑他一眼,冷声:“没有。”
他找了八年!
几乎阅遍修真史书,可是真没有记载如何拔除七星钉的法子。
恐怕彦朝遥打心里认为他不会要彦锦邑死,宁望烯为了彦锦邑绝对会信守约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以这样的方式平衡下去,所以并未有过要拔除七星钉的打算。
可他万万没料到,因为诸多误会,导致宁望烯越来越不信任他,本来他做过的事情加在一起,也实在找不出让宁望烯信他的理由。
如今倒好,彦锦邑的命,只怕要折在这里了。
若是没有打入那十八枚银针,或许彦锦邑不会像现在一样躺在这里。
千算万算,只怨宁望烯算漏了彦朝遥的心思。
本以为是为彦锦邑争取时间,却不料,争取来的是他能活着的时间,十天,他竟将彦锦邑的生命一下子缩短至十天。
眼看十天期限快到了。
他们几人却真的半点头绪也没有。
七星钉,无法拔除!
为了保护彦锦邑,他们几人均在炼焰蜀住下。
入夜,晚风轻轻地吹过院子每个角落,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光线暗淡的院子里,宁望烯一人坐在石桌旁,望着某个地方发呆。
梁菱从他的背影上看到了孤独和寂寞,还有从未见过的自责与无力。
这样的宁望烯让梁菱心疼不已。
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只是处处想要护彦锦邑周全,换做其他人,并不会比他做得好,如今彦朝遥死了,一切都说不清了,他便觉得是自己错了。
梁菱沉默地站在离他有些距离的廊芜下,目光复杂地望了他半晌。
宁望烯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似是已经麻木,似是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梁菱心里一紧,一阵凉风掠过廊芜,她觉得有些冷,便转身往房间走去,想着取件厚衣裳过来给宁望烯披上,他再这么坐下去,只怕身体吃不消。
可是刚一进屋,正要取杯子,眼前一道青光闪过,梁菱心头微惊,说不出是何感受地低低喊了声:“陌歌!”
青光瞬间幻化成人影,他道:“嫂子,是我。”
“陌尘?!”梁菱瞬间松了口气。
可随即她便再次警惕起来,因为望月二话不说蹲下身将她拽到背上背起,化作一道青光破窗而出,直冲天际,往一个方向飞去。
梁菱大惊:“你要带我去哪里?”
望月的声音比以往每一次都冷:“望宫。”
梁菱更加惊讶:“望……望宫!去做什么??”
望月道:“去照顾我哥。”
“照顾……照顾陌歌??他哪里用得着我照顾!不对,他哪里用得着人照顾?”梁菱当下便皱起眉头。
望月的眉头也轻轻皱了一下,沉默片刻,道:“你以为他是铜墙铁壁?还是百毒不侵?或是无坚不摧?”
“我………”梁菱瞬间哽住。
这是第一次望月用这般生硬的口气对她说话,不由得让她将心悬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陌歌出事了??!!
可是陌歌出事,关她什么事!
他总是这般那般地欺辱她!那日浴池舔伤口的事,以及那晚故意挑弄她,对她做下流的事,却忍着不直接要了她的事,诸多事情加起来,梁菱又气又羞。
她巴不得永远不要看见陌歌了!
想了想,梁菱道:“我不能去见他,我还有要事要办,你快放开我。”
望月不听,环在她臀间的手收紧:“嫂子,我哥受伤了,你就去照顾他几日吧。”
“受……受伤??怎么会受伤了?”
她自己都察觉不出那份不受控制的担忧是怎么回事。
望月却听出来了,面色不由得柔和了些,便轻声解释道:“那日在追赶魔君的途中,他的魂魄突然震荡难平,体内妖力乱窜,魔君趁机偷袭,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他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梁菱愣了一下,心头紧了紧,赶忙问:“他的魂魄和妖力到底怎么回事?”
这样下去可不行,迟早要了他的命。
望月身子僵了僵,轻咳一声:“可能是三百年前倾出全身妖力布下极度深寒域结界,绕是过了三百年,身体却未恢复,妖力大不如从前。”
如今的陌歌已经厉害到让所有人畏惧的程度,若不是听见望月亲口说,梁菱根本不信他如今的妖力大不如三百年前!
“那他……他现在还好吗?”梁菱问出这句时,已经理不清自己是如何想的了。
她在关心陌歌吗?
不应该啊。
她为什么要关心陌歌?
望月道:“一日之内,醒过来的次数,也就两三次吧,可以说是很不好,如今想要他命的各路人马多不胜数,他需要人照顾。”
“可是……我不行,我真的不能去望宫!陌尘,你能照顾一下你哥吗?”
梁菱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便倏然落地,竟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望宫,望月的速度当真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他怕她逃跑,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边,低声道:“彦锦邑体内的七星钉………”
梁菱瞬间瞪大眼:“你………那次在褫灵台,你是不是说,七星钉有办法拔除???”
望月眉头轻挑:“嫂子,你总算想起来了。”
梁菱急忙抓住他的大手:“陌尘,你别闹了,你帮帮我,我已经失去小奕了,我不想再看着彦少宫主离开!”
望月抬眸看了眼陌歌寝宫的方向,含笑道:“这世间能救彦锦邑的人,恐怕只有他了,嫂子,你当真不愿意照顾他吗?既然如此,看来我只能送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