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抱着小望烯坐在面摊前，指节敲了敲桌面，眉眼带笑地看了眼卖面的老板，喊了声：“一碗招牌面，两碟招牌菜，一斤牛肉，一壶好酒。”
老板闻声，直起身来，这才看见了面摊旁坐了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只见他一头蓬松的烟青色头发很是夺人眼球，偏过头时，耳坠晃了晃，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光辉，最令人眼前一亮的还是他那鬼斧神工般的绝世容颜。
夜都几时来了这么一位俊俏的公子？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
他正要准备，便听到那公子又道：“你这儿可有米汤？来一碗吧，娃儿饿了。”
老板立即看了过去，只见他的怀里抱着个手臂大的孩子，看样子刚出生不久，还没断奶的样子。
老板急忙“哎哎”地点头：“有的，这就给你端过去，刚煮出来的，烫嘴，担心些。”
老板放下热气腾腾的米汤，看了看望月臂弯里的孩子，又看了看望月，见望月拿起一把调羹，舀了一点儿米汤，放在唇边吹凉了，喂给孩子喝。
老板忍不住道：“这是你的孩子吗？”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望月护犊子似的圈紧了小陌歌，每每想起三百年来那些事，望月就把小望烯看得比命还重要，看谁都像是要和他抢小望烯的坏人。
“啊……是我的孩子。”望月含糊地点了下头。
那老板瞬间眉开眼笑：“难怪呢，客官生得这般好看，你的孩子，就跟你一样好看，瞧瞧这鼻，这眼，多好看，多像你……”
“好了，我的容貌我心里很清楚，确实很好看，你就甭夸了，有事说事，无事便去准备饭菜，你觉得呢？”
望月打断了他的话，又舀了一小勺米汤喂给小望烯，小望烯闭着眼睛吧唧吧唧几下，似是觉得米汤没味儿，很是不满足，便撅了噘嘴。
“唉唉唉！别这样啊，将就点吃吧，你这么小一点，难不成还想吃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无香味俱全？再喝点烧酒？”
老板已经：“……………”
这娃儿带的也实在粗糙了些。
老板忍不住问了声：“孩子的阿娘呢？”
“噗………”
阿娘？什么鬼，哪有什么阿娘，这可是他捏了数十年，捏出来的娃儿，娇贵着呢，全靠他的鲜血和妖力养活。
“没有阿娘。”
望月实话实说。
老板瞬间明白了。
心道：这孩子的阿娘不会是难产去世了吧？或是抛夫弃子了？如果是后者，那当真是瞎了眼，这位公子和这个小家伙生得这般好看，竟还嫌弃上了。
倒也是个可怜人。
“孩子还这么小呢，没满月吧？喝米汤哪能行？得喝奶水啊，要不然孩子的身体撑不下去，那可就糟糕了。”
老板的话让望月愣了一瞬。
奶水是个什么东西？小孩子要喝奶水吗？他为何不知道？
“奶水？给我解释一下。”
此话一出，老板骇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看着望月。
好半晌才压下心中惊叹，语重心长地解释了一番，说到最后，老板脸都憋红了，望月却将调羹扔进米汤碗里，摸了摸下颌，淡定开口：“我明白了。”
老板松了口气，赶忙去准备他要的饭菜。
望月用手指戳了戳小望烯白皙滑嫩的脸颊：“啧啧，这南方泽地里的陶土真就是不一样，这小脸蛋儿跟剥开的熟鸡蛋似的，白里透红，红里透白，粉粉嫩嫩，滑滑溜溜，长大后肯定是祸水。”
用祸水形容一个男孩子似乎不是很恰当，词汇贫乏的望月深思之后，改口说出一个比较大众的词儿：“美男子。”
“照着哥哥小时候的画像捏的，可你留的是我的血，也不知道日后长大了究竟像谁，不过像谁都好，都是美男子。”
望月哼唧两声，小望烯在怀，心情无比愉悦，他不是一个人了。
很快饭菜便做好了，香味儿刺激着望月的味蕾，小望烯也虚了虚眼睛，对他卷了卷嘴角，望月扯开眼，只道：“你还小，还小。”
念叨几句，他便不再管小望烯，自个吃了起来。
牛肉配好酒，小菜配阳春面，当真是不错的，虽然只是路边小面摊，但这味道还真地道。
望月不由得看了看对他“嘿嘿”直笑的老板，不禁在心里叹了声：当妖怪真是可惜了，这好手艺，放人间再怎么的估摸着也是金牌厨子了。
不过这阳春面吧，就像噩梦一样，望月自嘲地笑了笑，真不敢相信曾经自己被一群妖邪按在地上吃阳春面，再次品一品这夜都的阳春面，味道就是不一样。
想到这，捏着筷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滚开！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不死你，滚开滚开！”
“这地儿老子包了。”
这声音大概好像似乎也许可能有些熟悉，曾无数次在望月的噩梦里出现，只怕是化成灰，望月也认得出来。
他嘴角勾了一下，动也不动，只当做没听见，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美滋滋地咀嚼了一下。
美味。
面摊老板心下一惊，赶忙对望月道：“客官，今日不做生意了，你快别吃了，这顿算我头上了，钱不用给了，你快点带着你家孩子走吧。”
望月眉头挑了一下：“可是我还没有吃饱呢，怎么的就不让人吃了？”
！
来不及多说，那群家伙已经过来了，见望月坐在那儿悠哉悠哉地吃着面，嚼着牛肉，喝着小酒，完全没有滚开的意思，其中一位不悦地走过去，抬起腿，一脚踹在望月坐的凳子上。
可是，没踹到。
感觉到脚下一空，稳住身形，他急忙定眼看去，只见望月的身影和凳子在他没反应过来之时，从原来的位置上移开了。
这个臭小子，不简单啊。
那位不由得打量了望月一瞬，见望月面生，定是刚到这夜都的，不懂规矩吧这是？
“你是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要是不懂，老子今日便教教你！”
他一拳砸在桌上，调羹震掉在地，发出“啪嗒”一声脆响，吓哭了小望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