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
好不容易冷静一些的梁菱瞬间浑身一颤,她正要反对,静夜便一下子站了起来,狠狠一记手刀落在她的后颈上,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入眼的是偌大的寝宫,寝宫的陈设非常的熟悉,是她的寝宫。
她一下弹坐而起,后颈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她咬牙隐忍了一下,急忙掀开被子往外冲去,可是,门楣处站了一个人。
她往前的脚步瞬间缩了回来。
只见静夜抱剑靠在门框上,眸子看向外面,淡淡地对她说了句:“醒了?”
梁菱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静夜并没有回头,而是轻声问:“饿了没?”
梁菱紧了紧拳头,眸光晦暗不明,沉默片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不想和他兜圈子,九重天上,最了解她的人就是静夜,她在想什么根本瞒不了他。
她突兀地说:“我要去找他。”
静夜的身影晃了一下,从梁菱的角度看去,看不清他的脸色,但肯定很差。
“不能去,你和他不合适,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对你好,对他也好。”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他才能用这么平常的口气对她说出这句话。
他的心仿佛在流血,他快要撑不住想冲过去告诉她,他喜欢她,从小就喜欢的,他一直在等她回头看看他!可是她没有!
宁愿喜欢上妖,也不回头看他一眼。
梁菱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我以为你懂我。”
静夜闭了闭眼,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悲伤:“我该懂你什么?”
在她说话之前,他直了直身子,缓缓转身,朝她走来。
梁菱看到他的脖颈上,脸颊上全是淤青,他……被君上打了?
她吃惊不已地看着他。
他苦涩地笑了,很是凄凉地说:“懂你喜欢他,非常喜欢,恨不得背弃所有人和他厮守吗?阿菱,他是妖,而且,他还那么小!小孩子懂什么是爱吗?他对你的感情能维持多久?你为了他和九重天决裂,那么他呢,他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吗?”
梁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她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要考虑这些,她爱他,无关其他,就是爱他这个人,她想要的幸福也很简单,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幸福。
“这些,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言外之意就是轮不到静夜干预。
静夜的嘴角几乎快要抿成一条线,好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如今在你看来,他是自己人,反倒是我成了外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和他对我都很重要,可是你们不一样!”梁菱急切地说着。
她越是解释,他就越觉得难过。
不一样吗?
静夜艰难地说:“总之,你不许去找他。”
末了,他握住她的胳膊,又道:“换做是其他上神,或许已经被关进刑池,严重的便直接处死,因为是你,叔父疼你,他虽然生气,却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梁菱眉头瞬间皱起:“我不想活了。”
见不到他,她宁愿不活了。
静夜只觉得全身无力:“他……竟是比你的命还重要?”
梁菱微微侧目,不愿意与他对视。
看见她眼底的决绝,静夜的心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他终是松了口:“你好好活下去,不许再有轻生的念头,留在寝宫面壁思过,我下凡替你去寻他,确保他的安全,你听叔父的吩咐,好好的面壁思过三百年,三百年后,你想去见他我便不管你。”
梁菱颤声:“三……三百年?我一刻也等不了,我现在就想看到他,我等不了三百年。”
静夜低吼一声:“等不了也得等,如今叔父正在气头上,其他上神不满他对你的处罚,逼着他给一个说法,事情处在风口浪尖,你要是现在去找他,你会害死他的,同样,叔父保不了你,我也护不住你!”
梁菱不得不冷静下来。
她再冲动也知道静夜并没有骗她。
她只好退一步,可是她真的等不了三百年,顶多过了这个风口浪尖,她就一定得去找他。
她忙抓住静夜的手,哀求道:“你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护他周全,静夜,我打小时候起,就一直把你当亲人,他对我而言很重要,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他。”
静夜一下松开了她的手,隐忍着背过身。
他的心痛到快要停止跳动了!
她到底为什么能用这样低声下次的语气求他去保护一个他恨不得永远消失的男孩。
“只要你不出事,我就一定找到他,护他周全。”
扔下这句话,静夜再也不想看到她担忧其他男人的眼神,大步流星离开了她的寝宫,由君上亲自布下的庞大结界笼罩住整个寝宫,寝宫之内梁菱可以自由活动,可是想出去的话,绝无可能。
她被困在寝宫里面壁思过三百年,静夜起初隔三差五来看她一次,告诉她找到望烯了,望烯没事,紧接着时间一晃过了数十年,六界划分得清清楚楚,游荡在人间的邪祟也已除尽。
静夜说望烯是妖,只能回妖界,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往妖界跑,久而久之,便也断了望烯的行踪。
三百年的时间,真的太漫长了。
漫长到在梁菱的记忆里,望烯的模样已经渐渐模糊不清,到了最后,竟是只记得他的轮廓,他的身形,他对她说过的话。
三百年之后,她去妖界找过他,却没有他的消息,这三百年来,他从来没有找过她,梁菱以为他已经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他不打算信守承诺,或许如同静夜所说,那时候他真的太小了,不懂什么是喜欢。
三百多年过去,他一定长大了,长大后的他,恐怕早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梁菱只能试着将他从脑海里忘却。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又过了两百年,在五百年后的今天,她会被曾经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少年抱在怀里。
回忆太折磨人,梁菱只觉得鼻子酸痛得难受,她的视线渐渐清明,记忆中的轮廓和陌歌的脸重合在了一起,她想起了那小少年的眼角也有一颗青色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