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极力地想要否定和她的关系,宁望烯立马冷然反驳:“大胆,竟敢胡言乱语! 本座岂容你随意诋毁!”
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梁菱此时内心毫无波澜,曾经在她心里激起波澜壮阔的人,如今却过分到让她的内心从未有过的风平浪静。
沉默片刻,许是思忖了很长时间才做出的决定,梁菱仿佛下了决心似的,她缓缓抬眸,云淡风轻地说:“你不是很讨厌我总是在你面前晃悠吗?你嘴上说着我是你的女人,却并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女人,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谈个条件如何?”
宁望烯往前迈了半步,梁菱立马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了一步,宁望烯顿步,她也就不往后退了。
他冷声道:“谈条件?凭你,和本座谈条件?”
梁菱嘴角微弯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道:“这个条件,对你没有半点坏处,只有好处。”
宁望烯忽然“哦”了一声,尾音拉得有些长,末了,他问:“什么条件?”
垂在腿边的手渐渐握成拳,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气,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也不觉得疼痛,倒是心尖尖上泛起的酸楚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
沉默了半晌,梁菱才道:“放过他们,我离开望宫,从此之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再也不会烦你,不会妨碍你。”
荼凛的目光一下子有了焦距似的,紧紧凝在了梁菱身上。
暮雨秀眉拧了下,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
梁菱这是在赌,赌宁望烯对她究竟还有几分心思。
如果他真的那么烦她,就一定会让她走。
望月忍不住出声:“嫂子,你不要胡闹………”
话音未落,梁菱便冷声打断了他:“阿月,我和他的事情,你暂时不要管。”
“嫂子………”
望月紧紧攥着拳头,着急地看向宁望烯,宁望烯犹豫了,这样的条件,他没有立马回绝,反而犹豫了,这样的犹豫不仅让梁菱感到失望,还让望月觉得痛心。
他费劲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人,如今竟是这般模样,倒真的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这时,东方旭挺拔的身体忽然弯下身,匍匐在地上,着急道:“殿下,是属下失职,属下甘愿受罚,你不要赶娘娘走。”
宁望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不做声,眸光却越发森寒。
众人后背冷汗涔涔。
这世间恐怕再没谁比宁望烯更难伺候了,所谓伴君如伴虎,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没在宁望烯身边侍奉过。
见宁望烯不说话,东方旭着急对梁菱道:“娘娘,殿下只是在气头上,你们这么几百年的感情,殿下哪里会真的生你的气,你快向殿下服个软,殿下定会原谅你。”
话音落下,忽然一道妖气打来,将他的身体掀翻出去。
东方旭承受住宁望烯打出的妖气,不死也没了半条命,他强忍着仿佛五脏六腑碎掉的疼痛,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爬向宁望烯,忙道:“求殿下放过娘娘。”
“多嘴!”
宁望烯说着,还想再次动手。
梁菱忙挡在东方旭面前:“你还没有说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宁望烯蓄满妖力的大手就那样举着,迟迟不放下。
半晌,他才问了句:“你就那么想要护住他以及这些你根本不认识的小妖?”
说罢他的眼神扫了眼梁菱身后的众妖,又道:“妖都是冷血无情的,你现在拼死护下他们,他们未必记得你的恩情,更别说将来感激你回报你。”
梁菱嘲弄地笑了:“你不懂!我救他们,不是为了让他们记得我的恩情,更不是为了让他们将来感激我回报我。”
宁望烯觉得现在梁菱这副样子蠢极了,他意味不明地笑道:“那你是为了什么?宁愿离开本座,从此再不相见,也不愿意看他们被罚。”
罚?
梁菱心头微颤。
他竟将这个字说得这么轻巧,如果是简单的惩罚还好,就他那玩命的惩罚,可不是惩罚了,是要人命的。
她这么做为了什么?哪里会是为了这些毫不相干的人?她并非圣贤,并没有那么伟大,她怕死,她怕离开他,可是,她想知道她在他心里究竟还有没有一席之地。
她不想他的手上再沾染人命。
可是这些她不想对他说,也许是最后的自尊作怪。
这样的日子她快要熬不下去了,面对这样的宁望烯,她快要撑不住了,她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如果真的是爻情未除干净,也不至于会连她都不要了。
记得那时候陌歌深受爻情残害时,屠天屠地,以血祭刀,看谁不爽便杀谁,就连对望月也是态度恶劣,可是对她,他始终不愿意放手,即使到了最后,他也孤身一人上九重天找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宁望烯得不到她的回答,便自行会意,蓄满妖力的手缓缓放下,宽袖在半空拢了拢,他背过身去,道:“滚!”
梁菱猛然回了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
望月已经出声劝道:“哥!你何必这样?!你明知她只是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她!她是这世上待你最好的人,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梁菱自嘲地笑了。
这不就是她意料中的结果吗?干嘛难受?!不费吹灰之力便救了那么多人,他没有残害同族,这样的结果很好不是吗?
这时,宁望烯又道:“这是她自己提出的条件,提条件前不掂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还要反过来怨本座?!你若为她求情,你便也滚。”
望月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梁菱怕望月做的努力全部白费,急忙抓住他的手腕,轻声道:“不要再说了,只要他遵守条件放过大家,我现在就走。”
望月不听,还想再说什么,梁菱急忙对他摇了摇头,眼底尽是恳求。
望月心头揪紧,最后只能生气地看了眼宁望烯的背影,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直到她走出望宫,宁望烯都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梁菱只觉得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