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锦邑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闪电的光亮正好照在屋内某个角落,他隐约看到了两抹身影,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想,刚才说话的那人,听声音是宁望烯不会错,加上隐约看到了半边衣袂,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那么他对面的那人,肯定就是害死阿娘的真凶!
会是谁,这里是父亲的房间,宁哥哥和谁在里面?父亲呢?
彦锦邑屏住了呼吸,不敢贸然闯进去,此事非同小可,不管杀害阿娘的人是谁,他都要亲手杀了那人!
这时,伴随着又一道雷电落下,屋内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果然,整个炼焰署,就你最难搞,我瞒天过海,却始终瞒不过你。”
门外的彦锦邑在听到声音后,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得极其复杂,紧接着泪水溢出眼眶,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这对他而言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他小小的心灵瞬间像是被涂满了污渍,好脏,他打心底觉得脏。
宁望烯的惊讶骇然似乎不比他少,静默了半晌才道:“阿娘已经死了,你如今又想加害父亲,你究竟为了什么?”
加害父亲?
彦锦邑脚下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彦朝遥冷进冰窟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感情地传来:“他们都该死!凡是阻我路者,皆该死!”
几乎是一瞬间,彦朝遥说完这句话,紧接着,屋内便传来打斗的声音,灵流光芒乍现,照亮了屋内屋外。
随即,便听到宁望烯闷哼了几声,他渐渐失了力道,在彦朝遥手下完全讨不到好处,彦朝遥一记猛攻过去,将宁望烯一剑掀翻在地。
彦锦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呢?彦朝遥怎么可能打得过宁望烯?他们二人的修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除非,宁望烯的身体像阿娘一样,被彦朝遥动了手脚。
彦锦邑的猜想是对的,彦锦邑确实在宁望烯身上动了手脚。
宁望烯捂着胸口呕出大口的黑血,彦朝遥的长剑抵在宁望烯喉咙处,他瞥了眼床上,道:“本想先处理干净父亲,再来处理你,没想到你这么不安分,竟然敢调查我,宁望烯,是你上赶着找死,可别怪兄长无情无义。”
说话间他手腕动了动,竟想直接杀了宁望烯。
好在彦锦邑不顾一切地夺门闯进去,哽咽道:“哥哥,你……你不要伤害宁哥哥,你要杀人,你杀我吧,我替他死,只要你不杀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没想到彦锦邑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彦朝遥和宁望烯均是很惊讶,很快,宁望烯便反应过来,急忙道:“锦邑!你快走!离开炼焰署,永远不要回来。”
宁望烯说这句话时,恰好一道闪电落在屋内,透过光亮,彦锦邑看见了躺在床上满身是血的彦逐南,他吓得惊叫了一声,一下跪倒在床边。
好不容抬起颤抖得不行的的双手轻轻摇了摇彦逐南,害怕又担忧地哭喊道:“父亲!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他狠狠吸了吸鼻子,立马转了个方向,茫然无助地往彦朝遥身边爬,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总算爬到了彦朝遥的脚边。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绝望,他紧紧扯住彦朝遥的衣袂,哀求道:“哥哥,你放过宁哥哥吧,我求求你了,你千万不要伤害他。”
“………”彦朝遥依旧没有收回手里的剑。
甚至毫不留情一脚踹开了彦锦邑。
彦锦邑被他踹中胸口,干咳了几声,嘴角晕开一抹鲜红。
他来不及擦干净血迹,急忙又爬了回去,抱住彦朝遥的腿:“哥!我求你了!”
“锦邑………”宁望烯紧紧望着他。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般纯粹,更何况是从小便是金枝玉叶的彦锦邑,他未经历过人间险恶,他的心灵很干净。
所以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他几乎不会去问彦朝遥为什么这么做,他只会想着以命抵命去护住重要的人。
这一次彦朝遥并没有一脚踹开彦锦邑。
他在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似乎留着彦锦邑还有极大的用处。
想到这,彦朝遥收了仙剑,衣袖挥过,强劲的灵流打向宁望烯,宁望烯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身后的墙面上,滚落在地,痛苦不堪地用手撑着地面,努力了几次,还是没有爬得起来。
眼看着彦朝遥缓缓蹲下身,抓过彦锦邑的手腕,狠狠握紧,眸光无比犀利地看着彦锦邑。
“好弟弟,为了他,你当真做什么都愿意?”
他故作诧异地问出这一句,不由得细细打量着彦锦邑。
彦锦邑害怕得瑟瑟发抖,咽了几口唾沫,又吐纳了几口凉气,这才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愿意。”
彦朝遥眉头轻挑,年轻干净俊美的脸庞浮起一抹柔和之情,薄唇轻勾:“这样啊……我可以饶他不死,不过,我会在你的身体里,打入七星钉。”
“七……七星钉……”
彦锦邑恐惧地瞪大眼。
七星钉是什么没人会不知道!
宁望烯的气息微弱又无力,说出口的话,声音小得险些被屋外的雨声盖了去:“不可以……锦邑……你快走……不要做傻事……”
“宁哥哥………”
彦锦邑立即看了过去,见宁望烯干净的白袍上已经被血迹染得斑斑点点,他的手上身上均是出现伤痕,这样的宁望烯,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绝无半点还手的余地。
他瞬间下了决心,狠狠闭起眼,肩膀僵硬,身体抑制不住地战栗着,再次睁开眼时,他坚定地看着彦朝遥,哑声道:“只要你不杀他,七星钉便七星钉,开始吧!”
父亲的身体他刚才看过,只怕活下去的希望渺茫,阿娘也已经离世,他只有宁望烯和辛灸煜了,辛灸煜外出还未归来,他便只能拼尽一切保护宁望烯。
七星钉打入时的痛苦,怎么形容那份剧痛呢?
或许只有活生生经历一次万箭穿心虫蚁噬心才能深切地体会到那份灭顶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