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少年冷声道:“他没偷东西。”
紧接着,小少年又道:“我看到了。”
那群锦袍男子愣了愣,随即其中一人大笑:“我说他偷了,他就是偷了,老子管他偷不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少年道:“既然如此,我便只能强行带他走。”
“小子,你仿佛在逗我们玩儿呢,就凭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会打架吗小子?口气倒是不小!”
小少年的话惹得男人们哄堂大笑。
小少年却不以为意,依旧神情冷漠:“没在逗你们玩,我很认真,我是人并非东西,会,本事比口气大。”
如此危及关头,小少年的话却险些让君漫卿忍不住笑了。
时至今日想起这句话,君漫卿还是会忍不住扬起嘴角,只不过此时此刻却是眼眸渐湿。
那群锦袍男人直接放声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还未等他们笑完,一人手中的刀子便在瞬息间化作齑粉,众人来不及反应,小少年左手上的珠子发出耀眼光芒,左手高举,落下之时,所有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直到离开了夜场,君漫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
他愣愣地看着握住他手腕的小少年,他的左手上全是血,手腕上的粉色珠子很是漂亮,更加衬得他的手腕纤细白皙。
“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金枝玉叶的少主第一次说谢谢,且是对一个陌生的小少年。
小少年松了他的手:“你是哪家小公子?以后不要一个人到夜场来,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望着和自己年纪一般大小的少年,君漫卿将害怕惶恐抛去九霄云外,重重点头,然后笑着道:“我是穹莱霁月宫的小少主,君漫卿,你呢,你是哪家小公子?”
小少年语气平淡地说:“昆仑炼焰蜀,宁望烯。”
是的,当时救了他的小少年,便是宁望烯。
君漫卿好奇道:“你……真的看到我没有偷东西吗?”
宁望烯轻轻摇头:“没有。”
君漫卿诧异,张了张口,正要说话,便听到宁望烯道:“我信你。”
两人在长街上对望着,一人眼神始终平静无波浪,一人眼神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你的手受伤了,我看看。”君漫卿忽然抓住他的手,看到宁望烯掌心的一道长又深的口子,他蹙了眉头:“很疼吧?”
宁望烯淡声:“不疼。”随即抽回手。
君漫卿沉思片刻,不管他的抵触,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卖糖葫芦的地儿跑去,付了钱买下两串糖葫芦,分了一串给宁望烯,却仍旧没松开他那只流血的手。
宁望烯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盯着糖葫芦,君漫卿讶然:“你不会没吃过糖葫芦吧?”
宁望烯眉头轻挑,看了眼糖葫芦,又看了眼君漫卿,疑惑道:“糖葫芦?”
君漫卿举起鲜红美味的糖葫芦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糖葫芦,这样吃,啊……”
他张大嘴巴一口咬下一个,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糖浆在他的嘴角边晕开一抹鲜红,本就生得唇红齿白,染上糖浆,更是别有一番少年美。
宁望烯愣了愣,学着他的样子,张大嘴巴试图一口咬下一个,最后他撇了撇嘴,盯着印着一排牙印的一个糖葫芦看了又看,摇头道:“不行。”
君漫卿被他逗笑了。
这时,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长街上,在看到宁望烯时,芙蓉如面柳如眉的美丽女人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迈着款款玉步走向宁望烯。
宁望烯松开了君漫卿的手,小跑着迎向那女人,女人立即屈膝蹲下,仰头看着宁望烯,拉过宁望烯的手,柔声问:“怎么受伤了?”
宁望烯不说。
女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家吧。”
女人站起身,衣袂无风自飘,美丽的脸庞上,眉心一朵盛开的妖冶彼岸花最是令人难以忘怀,宁望烯回眸看了他一眼,牵着女人的手,走出了君漫卿的视线。
却永远走进了他的心里。
即使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君漫卿把他当做第一个朋友,救过他、不问缘由相信他的朋友,住进心里的朋友。
宁望烯的鲜血留在了他的手心,虽已渐渐凝固,却始终是温热的。
魔灵岛的结界之术果然了得,不过多时,颤动不已的结界便以极快的速度缓缓稳定下来,绵延千里高耸入云的雪峰渐渐不再颤抖,四周围渐渐平静,而君漫卿的眸子却越来越红。
忽然,天边传来一声吼叫,一抹红光倏然而至,在结界快要补起来时,彦锦邑骑着望天犼,身后跟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二人齐齐落在宁岽染面前。
众人忍不住看向仿若天上降魔主,实乃人间太岁神的炼焰蜀少宫主彦锦邑。
当真是绝世风华。
红缨长枪应召而出,彦锦邑起身,手持红缨长枪站在望天犼背上,一手背在身后,红衣翻飞,眉心一朵彼岸花妖冶绝美,他沉声道:“小舅舅,谁在里面?”
宁岽染顿了顿,冷声:“谁告诉你的?”
彦锦邑眉头微蹙,眉心一朵彼岸花变得有些诡异的美,声音沉得可怕:“宁哥哥在里面!是不是!”
宁岽染握住天曳钺的手紧了紧,半晌,才道:“是,那又如何?你让开。”
彦锦邑忽然笑了:“小舅舅,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要修补结界?”
“让开!”宁岽染明显的不悦了。
彦锦邑手臂微动,红缨长枪直指宁岽染:“对不住了小舅舅。”
“吃里扒外。”宁岽染冷声说着,天曳钺在手中快速翻转,身体凌空而起,望天犼张开大口,带着彦锦邑一起,直直冲向宁岽染,刀光剑影,灵流涌动,谁也不让谁。
在所有人都以为彦锦邑是赶来帮忙修补结界的时候,他们二人却已经凶狠地对上了。
“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他们二人不是亲甥舅吗?”
“这就有意思了。”
“甥舅为了一个外人反目成仇?”
彦朝遥担忧地看着彦锦邑,心知劝不了他,从小彦锦邑便有自己的想法,聪明机灵天赋异禀,他决定的事情,没人劝得了,或许有人劝得了,可那人已经不会再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