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漫卿豁然开朗,可细想之后,又觉得处处透露着诡异。
见他沉默不语,夜葑似是瞧出了他心中所想,便道:“你是不是在想,既然是九重天的上神,他们又为何这么做?”
君漫卿颔首:“没错,既然是九重天的上神,自然是为了天下太平,他们的目的应当是对付大师兄,阻止他酿成大祸,可是他们的目的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从父亲久久未醒来便可以看出。”
夜葑道:“所以才说有人在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君漫卿眸光暗了暗,微微心惊,道:“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可是,我不能坐以待毙。”
夜葑道:“如何不能?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我看都是白说了。”
君漫卿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夜葑是为了他好,可是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的人是他父亲又不是夜葑的父亲,那种心急如焚的焦虑感没谁能感同身受,他现在恨不得君无敌立刻醒来。
他的心思自然逃不过夜葑的眼,夜葑道:“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不要自乱阵脚,那人既然留了掌门一命却不让他醒过来,必定是还有用处,如此,过不了多久,他自会再找来,你只需要静候即可。”
君漫卿虽心中无比焦躁,但也不得不承认夜葑说的很是有道理,如今除了这样,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
与其整日浪费心力去想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倒不如静下心来好好修炼轨阵,等待时机成熟,他便一击将敌人致命。
就算是九重天的上神,若是威胁到了他或者他身边的人,那便是敌人。
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身后,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我莫不是看错了?夜葑长老和君兄竟然能如此和谐地坐在一处畅聊。”
经他这么一提醒,君漫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夜葑聊了很久,并且,他竟然开始听取夜葑的意见了,他曾经可是非常不屑于听的。
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恰好看到轩辕祁似笑非笑地站在他们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二人。
“你来的正好,长老受伤了,你带他回去休息,我去看看阿娘。”
君漫卿拍了拍轩辕祁的肩膀,便看也不看夜葑一眼就离开了河岸。
轩辕祁回眸看着君漫卿的背影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而对夜葑道:“穹莱霁月宫的人,个个都爱口是心非,很有趣。”
这话夜葑在轩辕祁口中听到过许多次,不置可否。
轩辕祁问:“和君兄聊什么呢?看你们出来很久还没回去,最近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生怕你们出事,便出来看看,谁料便看见你二人聊得挺不错。”
夜葑不答反问:“这样便是挺不错?”
轩辕祁道:“至少没有打起来。”
夜葑意味深长地抿了下嘴角,不禁想起刚才和君漫卿过招一事,恰好,轩辕祁忽然轻咦一声:“你怎么受伤了?不会真打起来了吧?”
夜葑不置可否。
轩辕祁会意,无奈地笑了笑,蹲下身,斜睨夜葑:“真拿你们俩没办法,将来他是要成为掌门的,而你会一直扶持他,为他排忧解难,他却总是一副想把你推开的样子。”
夜葑只笑不语。
…
君漫卿回到房间时,尹幻郁已经醒过来了。
他看了眼围在榻边的众人,不禁道:“你们暂且先回各自的住处休息吧,我有话和阿娘说,父亲这边我会看着,都不用太过担忧。”
戒律正想说什么,便被君漫卿抢先一步,他紧接着道:“戒律长老,你在外除邪那么久,风尘仆仆赶回来,茶水都没喝一口便一直守在这里,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别担心。”
戒律长老是看着君漫卿长大的,难得君漫卿这么懂事,他不禁感到宽慰,担忧的目光看了眼床上的君无敌,便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延然长老为难地道:“少主………”
君漫卿抬起手握了握他的肩膀,道:“延然长老,这事怪不得你,你尽力了,去休息吧,别想太多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父亲的病,看来只能等那系铃人出来才能解了。”
这点延然长老心里多少有数,可是他想为君无敌尽力,到最后却还是有心无力。
“好好照顾掌门。”延然长老摇头叹着气,跟着忘忧长老戒律长老一起离开了房间。
待众人都离开后,君漫卿这才在榻边坐下,与尹幻郁静静对视着。
尹幻郁想对他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干哑得厉害,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君漫卿。
最后还是君漫卿先开了口:“阿娘,对不起,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随意揣测父亲的心思,竟还觉得他是贪生怕死之徒,他或许就不会出事,如果他没有去追大师兄,或者,他没有一个人去………”
尹幻郁终于忍不住,眼眸中氤氲着一抹水汽,眼泪在眼眶中欲坠不坠,她的手颤抖着捧起君漫卿的脸庞。
苦涩道:“是阿娘不好,没有照顾好望烯,他变成十恶不赦的魔头,是阿娘没有多加关心他,阿娘也没能力保护好你,才会害得你不得不放弃修炼去保护霁月宫,也是阿娘不好,没有助你父亲一臂之力的能力………是阿娘无能……”
心里忽地泛起一抹酸涩,君漫卿鼻头酸了酸,尹幻郁憔悴苍白的面容让他一下子湿了眼眶。
他急忙握住尹幻郁的手,脸颊蹭了蹭她渐凉的手心,哽咽道:“阿娘,你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世上最好的阿娘,你对大师兄,对我,对父亲,以及对所有人,都已经足够好了,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漫卿………”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很快便湿了整张脸庞,不施粉黛的脸更加憔悴不堪。
君漫卿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尹幻郁的情绪,只能不停地对她说:“不会有事的,会好起来的。”
但具体能不能好起来,其实君漫卿心里也没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