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货架凌乱的倒在地上。
各种破碎了包装的食品用品被人踩踏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地上滚落着破损的罐头，绿头的苍蝇密密麻麻的吸附在某个不知其状的褐色物体上。
这种恶臭哪怕带了口罩也抵挡不住；透过缝隙，钻进鼻腔，将胃部搅动的翻江倒海。
没有了淡水和食物，肖恺和我拿着自制的武器。
绕开了小区楼下几群行动有些迟缓的僵尸，希望在这个最近的超市找到一些补给。
他们失去了生命，在病毒的驱动下保留着攻击觅食的本能。
可是经过了一个夏季，那些行走的尸体已经开始布满苍蝇和蛆虫。
从伤口开始，皮肉腐烂化成脓水像是浓痰一般挂在身上，
未破损的身体因为病毒的控制，整个呈现毫无血色的青灰色，紫色蓝色的血管蚯蚓一样凸显在身体之上。
超市是附近最大的了，不知道被几波人搜索过，能找到的食物和淡水寥寥无几。
在无光的环境里搜寻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几个滚落在缝隙里的罐头和矿泉水。
举着手电，我试图想在这些缝隙里再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偌大的超市，仅靠着我和肖恺手里的电筒能见度不高，只能照射到两到三米，再远，这点光亮确实不够了。
肖恺和我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路上这些障碍物，避免弄出响声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还远远不够支撑我们躲在房子里。
我拉了拉肖恺的手，指了指以前存放米面粮油的区域，示意往那边走。
我们轻着脚步，手电的光划过刚刚路过的褐色不明物体，几只苍蝇在手电的照射下四散而去。
我和肖恺这才看清这其实是半具高度腐败的人尸，血肉腐败氧化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胃里泛起恶心，肖恺拉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们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区域。
米面粮油的货架空空如也，能长期存放的食品基本都被人扫荡干净了。
货架下躺着几个孤零零的包装袋。
我们本打算就此离开，肖恺拿手电指了指最远处的一个门。
我才想起，这是之前超市存放货品的仓库。
如果幸运，也许我们可以找到剩下的食品。
地砖之上，很多不明的褐色污渍，鞋子不经意踩下去，抬起都是黏重感。
鸡蛋筐被打烂倒在地上，蛋清蛋黄此刻经过高温的发酵，已经变成一滩黑色的半固体物。
生鲜区冲天的臭味激起呕吐反应，我摘下口罩，口里一股酸楚，半撑着身体吐出冒出喉咙的胃酸。
太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也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本能的反应压制不住。
“拿了物资我们就回去。”
肖恺转身扶我，眼神满是担忧。
皱成川字的眉头显示了他也不太好过
“好”
我吐完，重新戴上口罩。
门已经被人撬开过了，我们透过门缝拿着手电扫了里面，发现并没有丧尸。
轻推开仓库的门，很多箱子已经被拆开了，我和肖恺兵分两路，终于在凌乱的食品区域找到了一箱还未拆封的泡面和矿泉水。
堆叠在一起的空纸箱挡住了它们，不然估计也轮不到我们了，打开背包，肖恺和我拆开包装一袋袋塞进去。直到拉链拉不上才罢休。
矿泉水我们除了装了一背包，两个书包放杯子的地方也塞了。
没有食物可以撑几天，可是断了水源却没几天能活。
我们准备按照原路返回，正向紧急逃生通道的方向前进时，原本黑暗的超市里突然一处货架开始闪着光。
紧接着下一秒，便是一阵音乐声。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曾经儿时的童谣此刻却让我两无比恐惧。
“跑！”肖恺的声音淹没在玩偶的歌声中。
摇头晃脑的向日葵吹着萨克斯齐齐发出了刺耳的音乐。
“你为什么背着小书包～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
货架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音乐玩偶，黑暗里一排向日葵诡异的扭动躯干。
巨大的音乐声惊动了一楼的丧尸群，低吼声从超市正门的楼梯传来。
我们回到紧急出口这才发现门被人锁住了。
“该死！”肖恺打碎存放灭火器的箱子，顾不上尖锐的玻璃，拎出灭火器狠狠的朝上锁的门拴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门毫无反应。
我记得有员工通道！
四下急急的找了起来，电筒的光扫过一扇虚掩的门。
我拉着肖恺，他手中的灭火器落地，发出的声响吸引丧尸朝这里涌来。
我们忘记呼吸一般奔跑着。
眼看丧尸大军越来越近，我能听到货架被掀翻的声音，以及那依旧响着的童谣。
我们进了门想关上门时，却看到已经坏掉的门锁。
肖恺将手里的铁棍横插进两边的门把手，员工通道里只有两束手电的光，比起超市里还能隐隐看见的环境，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他拿着手电，我们快速的下着楼，那么多丧尸，那个门根本抵不住。
手电的光在楼梯间晃动，不知道下了几层，楼上传来轰隆的巨响。
随后几个黑影从楼梯的中间坠了下来，碰撞在扶手上发出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丧尸群在狭窄的楼梯间就像是一个人肉的雪球，它们不管前方是否有阶梯，不管前方是否有同类，依循着追寻人肉的本能。
以可怕的数量滚下楼梯，一层层……
我和肖恺用力撞击着连接下层商场的门，试了几下，改用手肘撞击上面的玻璃。
啪
玻璃应声而碎，
肖恺将我举了起来，我抓着那还带着玻璃渣的边框，用力将自己撑了上去，钻过狭小的窗户，落地。
丧尸们离肖恺最后两米的距离，有几个走在前方的，扑向肖恺。
我拧动着门拴，打开了门，肖恺背对着我，握着玻璃的碎片扎向丧尸的脑袋，掀开倒向他的尸体。
我拿着手里削尖的木棍狠狠刺向一个袭向肖恺肩膀的丧尸。
木棍透过眼眶刺穿脑袋，我用力将肖恺拉了进来，在丧尸群抵达的前一秒关上了门。
我抵着门，还没来得及将门拴挂上，丧尸的撞击险些将我震翻出去，肖恺从底下插上了门拴，我俩来不及缓一缓，搀扶着跑向有遮掩的地方。
超市的正门是关起来的，要想出去，要想办法开门。
这是一楼百货卖场，负一楼是各种小吃店，再往下就是停车场。
刚刚我翻进来的那里，可以看到丧尸们竭力撞击着那道铁门。
我感到腹部一阵疼痛，咬着手电掀起腹部的衣物。
几块碎玻璃扎在肚子上，伤口不深，就是不停的流着血，我拔出玻璃丢到一旁，将贴近腹部的衣服拉紧系了一个结。
缓过神才发现刚刚抓住门框的手也是鲜血淋漓。几个碎片深深嵌在其中。
肖恺看着一身是血的我，脱下了身上的t恤将它系在我受伤的腹部。
“坚持一下，我们回家。”
他扶起我，朝着大门走去。
身后的丧尸撞击铁门，一声一声，哐哐的砸在我俩的心上。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催命一般的歌声在卖场入口处响起，随后整个纸箱传来了齐刷刷的歌声。
原本呆呆站立在卖场门口的丧尸，顷刻间便冲着大门蜂拥而至，歌声不停，聚集的丧尸越来越多。
“找其他路！”肖恺拿起我手里的木棍。
我轻挣开他的手，捡起地上坏掉的宣传架，卸掉多余的部分，拿在手上。
我们跑着辗转向记忆里另一侧的小门跑去。
一霎那间，大门的玻璃被丧尸群撞击的破碎，另一边铁门也轰然倒塌。
我们像是两只可怜的蚂蚁，被丧尸的浪潮追逐着。
它们不知道疲倦不知道疼痛，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缺少了哪一块零件，拖着断腿，拧着脖子，拖挂着腹腔的器官，满是尸臭的追逐新鲜的食物。
奔跑让我腹部的血液渗出。
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我和肖恺跑到了小门，小门被一个老式挂锁锁着。
我们疯狂的砸着门，汗水泪水血水将我们弄的不成人样。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就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
肖恺砸开了挂锁。
这时丧尸离我们两米都不到了。
他看了我一眼，拽下原本系在我身上的上衣，披在肩上。
你要干嘛？！
没等我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升降的铁门，一把将我推了出去。
我整个人摔倒在地
出来！肖恺？！
我像个疯子，爬着要去拽肖恺，他没有理会我，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听不见，只想拉他出来。
视线里，他将好不容易弄开的挂锁在再次锁上，身后是朝他扑来的丧尸。
我看着他消失在视野里，铁门之后丧尸的嘶吼声响彻天际。
“肖恺你做什么啊？！”
我疯狂拍打着被关上的铁门。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门和地面的缝隙渗出。
我哭不出声，眼泪也流不出。
我失去了脊梁一般瘫倒在地，
这时才脑子才响起他刚刚说的话
“老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