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进入别墅之后我俩第一次离开村庄去往外面。
花了两天的时间整理物资搬上车，我爸和肖恺对着房车的窗户改装安了几个拇指粗的防护栏。
车子以80码左右的速度行驶在高速上，一路上能看见很多被遗弃的车辆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边，还有干瘦的丧尸驻足在旁，我靠在窗户边，看着向后退去的风景。
车子接近c市澄湖风景旅游区的时候便开不下去了。目光所及的前方，在巨大的广告牌下是堵塞了几百米的车流，各种颜色各种车型密不透风的堵在一起，夹缝之中隐隐能看见还有人头在晃动。
肖恺在十几米的地方停下了车，最后只能掉头选择从c城里绕道，我将步枪填好了子弹，提起十万分的精力看着愈来愈近的收费站。
‘c城欢迎您’醒目的红色大字横架在收费口处，几个塑料袋被风吹着，贴着地面缓慢移动，颜色鲜艳的包装食品被车胎碾的细碎，还能看见地面车辙的小段印子。入口的栏杆已经被人掰开了，折断的金属栏杆被人丢弃在一旁。
房车缓缓近了收费窗口，我心里紧张，握在手里的枪把随时准备着。
窗户的玻璃已经被打破了，除了桌上干涸的黑褐色血迹再无其他，车子由着入口一路向着c城国道的方向前进。
现代的高楼大厦一片片临立在城市空间里，水泥地上拖拽的血迹明显。桥车，摩托车相撞倒在地面，白色的车身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无人打理的绿化带里植物疯长，娇艳欲滴的红色蔷薇密密麻麻的开满树身，枝条缠绕着铁质栏杆攀爬至周围的水泥地上，织网般密布的细弱枝条长着小小且椭圆的绿叶，暗绿色的末端泛着异样的紫色；与树冠上那巨大鲜艳的花朵不同，附着在地上的部分藏着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花苞。
房车沿着这条绿化带的沥青路行驶着，一路上过去，皆是鲜艳的红色花朵；我靠在窗户边打量着c城的风景。超市的门开着，却只见推到的货架，门口绿头苍蝇紧贴着那些腐烂成黑褐色的食物，烂泥般的物质里隐隐能看见原本的包装袋。
街角的早餐店开着，从那口炸东西的铁锅向外延伸的墙面被熏的漆黑，椅子也四散倒在地上。
立交桥的柱子挡住了我的视线，眼里只见着那鲜艳的花贴着房车闪过。
我向车前看去，一个完整的人形物体仰面挂在防护栏上，褐色的身体被深绿的枝条桎梏着，偏嫩绿的叶子枝条从血肉里穿插翻长出来，生机盎然；细密的枝条血管一般布满了人形物体全身。
窗户边那具尸体和我的视线平齐，朝向天空的面孔被几朵花覆盖着看不太清。
直到随着风景向后退去之时，我才看见那张大到极限的口腔里生长出褐色的枝条，顶端一朵娇艳绽放的蔷薇花；双目萎缩吸收，同样从黑洞之中长着偏细些的枝条，其中手掌大的红花直直朝着天空的方向开放。
这样诡异的场景让我不寒而栗。
肖恺避开了c城那些建筑密集的区域，一路上遇到几波小群的丧尸，踩着油门直接撞了过去，并不在此消耗时间。
上了国道一路朝着石玉县而去，中间为了绕过大型的丧尸群和堵塞路口的车辆，我们辗转几次调整路线。
房车由着我和肖恺轮流开，白天一人开车另一个就警惕周围，晚上之前，开着房车远离闹市区和建筑密集的区域，关紧车门和窗户，躺在房车的床上休息。
四天……转辗路线还有四分之一的路程就要到肖恺的老家了；只是这些天，气温升高的越来越明显，明明才出冬季，好像就直接跳过了春天到了夏天。
紧闭的车窗，上升的温度，我和肖恺开始渐渐承受不住车厢里的闷热，只能将窗户打开一半；了胜于无的粘稠空气从窗户向里缓慢流动。
“已经32度了……”肖恺看着房车内悬挂的电子气温表，拧开矿泉水的瓶子，仰头喝了几口，微凸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浅蓝色短袖衬衫的扣子，从领口往下数三到四颗的位置被解开，脖子上的透明的汗珠顺着锁骨向下曲折滑落直入小腹。
“这个温度上升的太快了…….不过我们离石玉县也不算远了，差不多一天半就可以到了。前提是别再遇上拦路虎。”我拿着手机，看着信号显示的两格，半天打开了vx，跟我妈报了平安。
对话页面的圆圈旋转了十几秒然后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发送失败了；我点击着重新发送，看着运转的圆圈一秒一秒的过去，二十几秒后信息显示发送成功。
外面的天半亮着，房车躲在了一片树荫之下，这是条人迹罕至的小道。
掌心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我以为是我妈回了消息，屏幕上显示着监控提醒，我点开一看是已经太久没有动静的h城小区。
画面传输的断断续续，进入监控的画面都卡了一分钟左右，输入了密码，手机里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
熟悉的小区里，五个人拿着自制的武器从街道拐了弯绕过了聚集在一起的丧尸群，他们背着包，拿着几个铁锹和一个布满钉子的木制棒球棍。
是那些人…….
我变化的神色引起了肖恺的注意。
“怎么了？”撕开一块压缩饼干的包装，他拿着递到了我的嘴边，额间的发丝湿湿的贴在头皮上。
我咬了口噎死人不偿命的饼干，“没事，就是网太慢了。”
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那群人已经消失在监控的视野里，窗户的玻璃倒映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我的虚影重叠着，透过窗户，很远的地方是城市里钢筋水泥堆砌的牢固居所，高矮林立；翻涌移动的金橘色云层交叠之处，绚烂的金色光辉从边际线上四射而开；夕阳带着白日余温笼罩在城市上空，棋盘一般纵横延伸。
“肖恺，你说之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城市里这么美？”我的手贴着温热的玻璃窗，刚好够遮盖住我眼里城市的景色。
他坐在了我的边上，同我一样凝视着远方的风景，褐色的瞳孔映着远方的橘色。
“以前活的太过匆忙，在城市里上班和下班，总觉得，等自己空下来会有时间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是啊，那时候总是盯着工作，盯着目标。一心想的是，等自己空下来再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可是其实就连身边的普通日常的景色都没留住过。
肖恺去了一旁躺着，我坐在小餐桌前。监控里许久没有变化的画面突然出现了移动，摄像头旋转着对准了我们屋子对面的那栋。
我点击放大，画面卡顿着，四楼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救命啊！！杀人抢劫了！！有没……”她朝着窗外大声呼喊着求救着。我调整音量将声音放到了最小，回头看了看肖恺已经睡着了。
然后一个男人走过来拿着铁锹对准了她的头部狠狠砸去，女人挨了第一下的时候便从窗口消失了，我只看到持续挥舞铁锹的男人。
双手抓着铁锹的长把，窗户上溅了大量血迹也未曾停下。
男人停手后，监控画面再次陷入寂静。
这伙人果然不是初犯了…….只怪前世的时候我和肖恺为了躲避丧尸，将可见的窗户都拉上了，不然也许上一次……
上一次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做些什么？是离开房子，还是和他们死拼到底？看着他们的作风，敢反抗的人都被处理掉了。那个时候我和肖恺什么都没有，如果反抗可能就会和这个女人一样。
十几分钟后画面再次移动，监控从下至上的角度，拍摄到顶楼的窗户被打开，然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直接被人从阳台窗户推了出去。
佝偻的身体直直下坠，重击地面，监控跟着移动物体就要转向地面，我控制了跟随的镜头不想去看。
画面一角，游走在街道里几只零散的丧尸摇摇晃晃的朝着方才老人落地的方向走去。
你们来的正好！我还以为所有的事情被打乱了进程，你们也许不会出现了，可事实证明也许老天都在帮我。
上一次的仇，也该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