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苍看星月终于答应去蓬莱修炼也是心中高兴,与两位妹妹之后又讲了几件趣事,一起用了午膳。
未时三刻,听到平叔来报,除夕夜宴即将开始,受邀的官宦家眷准备进宫。
“那麻烦平叔安排了!朱儿、月儿,你们快快回屋换上吉服,我们这就进宫吧。”
穆辰苍笑笑,“朱儿,你可要把月儿好好打扮打扮。”
孟朱顿时明白大哥话中之意,眼神一转开口道:“那肯定要打扮成这兰陵城中待字闺中最漂亮的一个!”
“千万别,那吉服又厚又重,走起路来都十分困难,更别提要在那里坐上几个时辰了。姐姐~月儿不要穿~”
星月一听要换吉服立马拒绝,前两天试过那衣服,戴上头饰后,一步三摇晃,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酸劲儿,真要穿那个坐在夜宴上那么久,那可要了命了。
“别担心,姐姐自有办法。”说着孟朱拉着星月的手回房去了。
穆国公府门口除了穆辰苍与国公府马车外还有一人在等待,正是与孟朱有婚约的内阁大学士之子苏汝之。
苏汝之现任工部左侍郎,相貌堂堂,才情甚好,是兰陵城中很多女子偷偷思慕的君子。
但他自小便常来穆国公府走动,所以与孟朱感情颇深。
而苏汝之的父亲苏川生前任东州幕僚大学士一职,如今陛下建立大齐,将一帮当年助己登位的老臣挨个封赏了一遍。
虽然苏川已逝,但陛下还是以内阁大学士一职封赏了苏家,还赐了一等锦文公爵位祭奠苏川。
当年苏川是与穆黎、贺州亭三人一起长大的异姓兄弟,后来结识还没世袭侯爵的东颂,四人成为好兄弟。
还为东颂世袭侯爵立下了汗马功劳,封赏自是不同于常人。
苏川病逝后,昔日东州四豪仅剩如今的陛下与穆国公,只是贺州亭之死乃是大梁天佑二十五年时起兵叛乱被擒,被当今陛下下令斩杀的,这段过往如今谁也不敢提起。
此时即将成为一家人的兄弟二人正在门外寒暄。
孟朱拉着星月的手一同走出侯府大门,等候的二人侧目而来。
今日孟朱身着碧色银丝绣玉兰花,狐狸封毛长锦袍,头梳飞云髻,妩媚又不失大气。
身旁星月则身穿着绯红色对襟长襦,下着绛红色百褶裙,外披烟红色短斗篷,头梳双圆髻,两个发髻中各别了一支蝴蝶发簪,走起路来蝴蝶翅膀一颤一颤的甚是可爱,小脸又红扑扑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年画娃娃。
苏汝之看到星月这身装扮调笑道:“这定是朱儿打扮的星月!”
星月本来也不想这样穿,太幼稚了!
但是听姐姐言外之意,打扮的越俗气越好,越不容易引人注目。
顿时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立马就套上了这身衣服。
穆辰苍倒是开心:“大过年的,红红火火才好嘛!”
不再多说,四人上了马车,一起向皇城而去。
星月进兰陵城都是第一回,更是没见过这皇城风貌,顿时好奇起来。
皇城正午门前须下马下轿,四人下来后一起向前走去。
因为出发的晚了些,一路上都是熟识官宦家眷,闺阁女儿,纷纷各自行礼问安。
星月也迷迷糊糊的随着姐姐一起,心中烦躁这官家的规矩真是多。
正此时天上落下雪花片片,忽而纷纷扬扬下的大了起来。
甬道上的官员家眷都急忙加快脚步,赶往夜宴的正阳殿。
星月心中这才轻快,终于不用停下来挨个打招呼了,拉了姐姐的手慢慢走在大哥与准姐夫的身后。
四人不紧不慢的穿过重台勾阑,登上千磴长阶进入正阳殿时,殿中还空空如也。
身侧两个小监近前为四人带路,穆辰苍与苏汝之自然是坐在殿中左面男子的席位,孟朱与星月则被领到右侧女眷席位。
星月看着殿中人问道:“姐姐,刚在路上碰到的人怎么都不在这殿中?”
孟朱小声道:“虽说是开国元年,陛下特旨宴请全城官员家眷,但是品阶不够的人只能在偏殿用膳,像父亲这样职位的家眷才能入正殿。”
星月苦着脸说:“此时真希望父亲是个芝麻小官,不用我们在这正殿受罪!”
孟朱轻笑:“再调皮小心父亲凶你!”孟朱知道星月定是不习惯这种场合,说完还是拉住了小妹的手拍了拍。
其实星月倒是不紧张了,无非就是吃一顿饭而已,低头吃饭,抬头假笑就好了,除了可能时间太长会有些无聊。
落座后,星月开始四处打量。
这正阳殿果然是气派威严,比玉京山的太微宫看起来要高大许多,每块地砖都是光滑如新,每片画栋都栩栩如生,绚丽多彩,殿中仅能看得到的鎏金柱子就几十根之多,殿中上方悬着一个八角藻井,藻井中央倒悬着一颗宝珠,益显华丽而尊贵。
远处陛下的宝座坐落在三出陛阶的白玉石台之上,背面围以纯金五爪云龙的屏风。
石台正前方是对坐两尊仙鹤衔珠的高大铜饰,宝座两侧摆放着神兽角端。
殿周纯铜摆架上全是金玉宝石类的珍贵玩物,正阳殿殿门左角处一班乐师正在演乐,乐器之多到目不暇接。
星月看到眼花,果然这富庶的东州大齐名不虚传,令人更加好奇这位执掌东州的陛下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殿中宾客陆陆续续落座的差不多了。
孟朱示意星月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星月匆忙准备把桌上一大堆橘子皮收起来。
身后侍女上前将果皮收掉,又为星月换上新的果盘。
“谢谢你!”星月说道。
侍女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快速退走。
“什么情况,怎么这就吓走了。”星月不解。
“月儿,你是主子,不用毕恭毕敬的,咱们只对上位者尊敬就可以了。”孟朱连忙提醒道。
“哦,知道了。”星月皱起眉头,真是奇怪的规矩。
自小受玉京的教导,都是只尊辈分,不分出身的,在这竟然行不通。还要拿出那种主子的架势颐指气使,想想就让自己对着刚刚才产生好感的皇宫顿时失望起来。
“皇上驾到,众卿参拜。”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
星月顿时反应过来,孟朱起身拉着星月跪了下去,“别抬头!”
星月只能缩在狭小的空间里低着头等待着。
乐曲声逐渐大了起来,庄严肃穆,耳边只听得步履衣裙环带之声,过了好一会,星月的膝盖都快麻了,才听的:“众卿起身。”
星月刚伸直膝盖准备回到座位上时,又听得,“众卿再拜!”
星月无奈叹了一口气,又跪了下去。
这次时间倒是短了些。
“众卿起身!”
星月这次学聪明了站起身并没有动,果然又听到,“众卿三拜!”
星月再次跪了下去。
“贺!”
大殿上整齐划一,“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大齐兴国安邦,永世长存!”
星月来时只记得不要冒头,完全忘记这些祝词了,只能动动嘴巴装作出声的样子。
“反正都低着头,谁能看见谁!”
“今日虽然是国宴,也如同朕的家宴一般,何须这么多繁琐的规仪。来人把两边的门都打开,众卿家平身吧!”
上首皇帝的声音传下,两侧大门大开,星月这才发现原来这正阳殿两侧连着侧殿中皆坐满了人,就是刚刚姐姐说的那些品阶不够的官员和家属吧。
两侧殿中一些老臣竟偷偷抹泪,许是感念东州一路走来的不易,也许是感念陛下的恩德。
殿中众人纷纷起身端坐,星月也老实的跪坐在座位上。
星月撇撇嘴巴心中鄙夷,“客套话谁不会说,一开始就打开不就好了,就这也能笼络人心呀!”
随着老监一个击掌,乐曲变换,舞姬漫步而出。
“开席!”老监的声音十分雄浑。
侍女、小监鱼贯而入,不一会宾客面前的长几上摆满佳肴。
身周的宾客纷纷开始攀谈宴饮,大殿里一片平和祥气。
星月却没什么胃口,心想着这宴席真是自己吃过最差的一顿饭了。
顿时无精打采起来,只能稍稍抬头看看上首的陛下。
皇上今年五十有六,身姿挺拔上坐,双眉如刷,目似寒星,果真是威风凛凛。
皇上下首右侧坐着应该就是皇后,或许是驻颜有术,看起来才三十出头,头戴凤冠,簪着一支七彩七珠攒凤步摇,身着正红金丝绣牡丹吉服。
看样貌年轻时的皇后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色,但定是气质出众,雍容华贵。
再往下应该就是几位妃子了,没什么兴趣,不看了。
星月对其他的“王八”们更没什么兴趣准备收回目光,忽然感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朝自己袭来。
四目相对,那目光的主人竟是星月最不想见到的——东兆阳。
星月慌忙收起目光,脑海里有想起那日解毒时的情景,“这个臭王八!”
东兆阳早在跟着陛下进殿时就找到星月的位置了,看见今日的星月打扮的如此娇小可爱,顿时心中生出一计。
酒过三巡,殿中诸位大臣微有醉意,舞姬也是换了一拨又一拨。
“月儿,你怎么没太吃东西,不合胃口吗?”孟朱看到星月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太闷了,想出去走走。”星月实在坐不住了。
“姐姐陪你一起去吧,已经敬过三次酒了,看来暂时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孟朱每年都要来着夜宴,自然是非常了解流程。
星月点点头,慢慢起身跟着姐姐从殿侧通道走出去,星月身后那个侍女看到立马向殿前走去,像是给人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