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温雪轻发现自己在一个沙滩上。
海浪一波一波拍打在她身上,带来透心的凉意。
她懵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事情的经过。
是青爻把她送到这里的,青爻让她去找师父。
温雪轻费了一番功夫站起身来,脚步踉跄的朝着岸边走去。
她现在孑然一身,既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去向何方。
不远处的沙滩上,一片平坦,有个隆起的沙包,一角藏蓝色衣裳露在外面。
“陆陈词!”
青爻也将他送出来了,不过他的运气不太好,被沙子埋住了半边身体,现在又昏迷不醒,脸色十分苍白。
温雪轻刨了几下沙坑,总算让他整个身体重见天日。
这沙滩上什么都没有,他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陆陈词,你醒醒。”温雪轻拍着他的脸,用了几分力。
但拍了好一会儿,陆陈词没醒,她的手却红了。
“你再不醒,我可要走了……”
宽广沙滩上,一个身形纤细的姑娘费力拖着一个结实的年轻男子费力向前走着。
在她身后留下很长一串拖拽的痕迹,还有深深的脚印。
浪潮涌来,带走了痕迹,但温雪轻又制造出新的痕迹。
温雪轻咬着牙,愣是拖着陆陈词走了许久,她没有力气,上气不接下气,却只能歇息一会儿,然后继续赶路。
她不能停下,青爻说了,要她三天之内赶回去。
但她意志力再坚强,也没有一副与之相匹配的躯体。
在拨开最后一丛绿叶之后,她脚下一个踉跄,陆陈词身影狠狠一歪,她眼前一黑,也跟着倒下。
最后陆陈词的一只胳膊还搭在她的肩膀上。
再一次醒来,眼前场景又换了。
这是一处民宅,屋内摆设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一面墙上,挂着渔网鱼叉,顶上还晾着鱼竿。
她这是被这座岛上的村民给救了?
正想着,温雪轻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鱼汤的味道。
肚子很没骨气的叫了两声。
“姑娘,你醒了?”
这声音原来这么大,竟然惊动了屋主人。
温雪轻有些赧然,但见迎上来的是个和蔼的妇人,她便扯了扯嘴角友好的笑。
那妇人将她扶起,端了鱼汤过来凑到她嘴边。
温雪轻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胃也暖和了。
“多谢大娘相救,请问与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子呢?”
青爻既然特意把陆陈词也送过来,她定是不能弃之不顾。
大娘又喂了她一口鱼汤,笑呵呵的说:“那个小伙子啊,村上的人给送去治病了,你们这是在海上遇难了吧,小姑娘你可真了不得,硬生生扛着那么结实的小伙子走到我们村口了。”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巧了。
“那么他是去哪里治病了?我想去看看他。”
温雪轻掀了被子,准备起身。
这人生地不熟的,陆陈词作为她认识的人,他在自己眼前反倒能让她安心几分。
“诶哟,那小伙子一定对你很重要吧,你自己还虚弱着呢,放心吧,那小伙子在圆一大师那,安全着呢。”
“你就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大娘笑呵呵的,准备把她往回按。
温雪轻突然抓住她的手:“大娘,你说什么?圆一大师?圆一大师在你们这?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额,我们这里是蓬莱岛……”
青爻竟然直接将她送到蓬莱岛了。
从村口经过,看到那里立着一块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刻了三个大字“朋来岛”。
“原来是这个朋来岛……”
岛上多是茅草屋,寥寥落落几间屋子,屋外有年幼的孩子玩耍,衣着虽然简陋,面上洋溢的笑意却是实打实的。
其中一个孩子钻进了草屋里,对着屋里那人说了什么,半晌之后他举着一块麦芽糖出来。
“大师给我糖咯!”
“我也要糖!大师大师!”一群孩子涌进草屋里。
很快他们簇拥着一个光头走了出来。
那颗头光溜溜的,寸草不生,在太阳下亮得发光。
“师父……”温雪轻盯着那颗光头,眼眶发热。
圆一大师心有所感,转过身来,便看见不远处扶着门框热泪盈眶盯着这边的小丫头。
“来来,这些糖都给你们,一边玩儿去吧。”
打发了那些小娃子,圆一大师这才走到温雪轻身边。
“徒儿,好久不见,你怎么还是没长高?”
“师父!光头!”
这个老没正形的!
但再不正经,这还是她师父,在回到温府以前,她一直跟在圆一身边,早已经把圆一当成父亲一般的角色。
尽管圆一的年纪都够当她爷爷了。
“诶呀,我的药糊了。”
他钻进药庐里,拿起扇子飞快扇了几下,火候到了,起锅,将药滤到碗里,正装足一碗。
“丫头,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师父,我摊上大事了,你得帮帮我。”
圆一端着药碗走出去,进了一间屋子。
屋里,陆陈词光着膀子,身上缠着绷带靠在床边,在他身边还有两个年轻的姑娘,该是村里的,看他有几分姿色,一时心热,便忙着献殷勤来了。
陆陈词比她舒适,这是温雪轻的第一想法。
圆一坐到陆陈词身边,毫不犹豫赶走那些人:“小姑娘该回家了,你们爹娘喊你们回家吃饭了。”
“大师,你又想骗我们。”
这么俊的男儿郎,少见,难得一见,她们可要把握好机会,万一被他看上了,人心甘情愿留下来入赘呢!
圆一大师又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们的想法:“这小子不是这里的人,你们死了这条心吧。赶紧的回去吧,村上的小伙那么多,不是任你们挑。”
这和尚,说话一直都这么直接。
“你是大师?”陆陈词目光怀疑。
温雪轻急忙上前为自家师父自证清白:“这是圆一大师,我师父,真大师。”
陆陈词表情也变了,他们这是误打误撞找到了本人。
不得不说,圆一大师的医术很高超,陆陈词被药物压制的内力很快就恢复了。
“乖徒儿,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啊?”圆一坐在窗边,翘着二郎腿。
陆陈词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真大师却没一点大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