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卫东下意识看了一眼余未晚所在病房,低声道:“时月说,盛临川强烈要求让余小姐参与二代药的升级版药物试验。只有达成盛临川的意愿,她才会考虑来医院出诊。”
“嗬,”陆野听完就嗤笑了一声,“这个盛临川,还真的对她用情很深啊。”
付卫东沉默,他就猜到,陆野心里还没过这个坎。
从来没有人敢对陆野下死手,盛临川是第一个。
第一个敢屡次挑战陆野,第一个对陆野开枪的,所以陆野当时很愤怒,差一点就弄死盛临川。
但余未晚现在这个状态,很需要好的抗癌药和精神医生。
沉默几秒,付卫东正欲开口劝说陆野的时候,却听到陆野自己说:“让盛临川过来吧。只要确定他研发的那个药有效就行。”
付卫东有些意外,“你想通了?”
“嗯。”陆野率先往电梯那边走,“你告诉时月,就说我想通了,诊金她随便开,盛临川之前的医药费账单也可以发来,我全出。”
“好。”
付卫东跟着一起离开。
陆野并没有去公司,也没走远,只是坐在楼下凉亭里抽了根烟。
随着袅袅白烟飘出,他的心才慢慢安定了一些。
中午赶去医院的时候,就发现病房里乱成一团,医生正在轮流在余未晚身上抢救。
心电检测仪一开始毫无反应,抢救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她的心率逐渐出现。
那个时候,他就站在旁边,大脑一片空白的目睹整个过程。
一直到医生跟他说,余未晚心跳正常了,他才有点意识,马上让人去调监控。
知道是繁星干的好事后,他就控制不住了,马上让人联系繁夜。
但电话不接,打给秘书室,才知道繁夜在开会。
那个时候,什么理智,生意,都顾不上了,只有满腔怒火,带着人就去找繁夜了。
其实繁夜和余家的过节,自繁星出现后,就很好调查了,他之前花了很多钱去查繁夜的底细,都只能查到一半。
繁星一出现,查内幕就容易了许多。
他知道,是繁星刻意想让他知道,只是他知道了,却没给余未晚说。
所以繁星干脆亲自去说了,这刺激到了余未晚。
现在余未晚病情加重,转院的时候,就有医生跟他说过,哪怕是放在国际上,双相情感障碍都很难治疗,属于很严重的精神累疾病,目前专攻这方面的团队有几个,但全是国外团队,国内精神学科类精英医生,少之又少。
只有时月是个例外。
时月是国内目前最好的精神医生,她的导师就是美国著名的精神科教授。
只有请时月过来,余未晚的精神状态才能控制。
控制好精神,才能更好的治疗身体。
这些话他听进去了。
只要余未晚能好起来,对于盛临川这个狗东西,他能忍。
一支香烟燃尽,陆野从凉亭离开,又回了住院部病房。
病房一样是高档病房,设有单独的客卧。
他实在不放心余未晚,干脆就在客卧住下了。
睡到后半夜,陆野起床喝水的时候,悄悄去了病房门口。
为了方便照顾,里间的病房门并没有关上。
他站在门框后面,发现余未晚并没睡,而是侧卧在床上,像个受伤食草动物一样,手脚身体蜷缩起来,整个人团成一团,但依然抱着那款手机不放。
门口离着里面的病床也就三四米远,距离很近,他能清楚的听到她的抽噎声。
哭的像个被大人训斥的孩子,压抑着不发出哭腔,但还是会有哽咽声溢出来。
这下,他也睡不着了。
忍不住走进去,坐在床沿上,对她伸出胳膊:“要不要再咬一口,心里能舒服一些吧?”
抽噎声止住,余未晚没有动作,一头长发有不少挡在她脸上,把她眼睛都蒙住了,发丝被泪水浸湿透了,一缕缕地贴在脸上。
陆野把胳膊伸在她嘴边好半天,她也没有张嘴。
“咬吧,就当吃肉了,你试试看,说不定咬胳膊味道会不错。”陆野开起了玩笑,数日未见笑容的脸上在面对余未晚的时候总算是有了弧度。
余未晚终于动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让我死。”
就这三个字,让陆野如坠冰窖,双手不受控制去抓她的肩膀,“你现在是病了,等医生过来,你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了。乖,好好治病。”
余未晚慢慢闭上眼睛,身子蜷缩的更紧。
陆野不敢再睡,又让付卫东过来,派人轮流值守,就瞪着眼睛看着余未晚。
以防止她会有任何自残行为。
虽然,病房里根本没有可以供她自杀的物件。
……
时隔两个多月。
这是时月再次见到余未晚,进医院之前,她已经看过余未晚的各项体检报告,对她的身体状态有一定了解。
但等真正看到余未晚的时候,她还是被眼前面容苍白,眼窝深陷,眼睛遍布血丝的女人给惊到了。
想不到余未晚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
时月在病床前坐下,看着余未晚的眼中多了几分同情,“余小姐,我是受邀来给你进行治疗的。这次的委托人是辰星集团的繁总,还有陆少。”
两个人,一前一后同时让她出诊。
出价也是各一比一个高。
她继续说:“其实我并不是多么需要钱,这次我本来不想接诊。但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再见见你。”
床上,余未晚像个雕塑,双手握着一个粉色手机,双目失焦地直视前方。
时月继续说,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你知道吗,真正让我决定来接诊你的人,既不是因为繁总,也不是陆少。是因为盛临川。”
“他放心不下你。”她盯着余未晚,试图看到她眼神的波动,“你们带个在广西出事,我是第一个知道的。那个时候他重度昏迷,失血量很大。
我包机给他转院到了京都那边,在最好的医院里养了半个月,人才清醒过来。
但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问你怎么样了。
我那个时候很生气,他的行为太冒失了,也没有和我商量过,还差点丢了命,所以没有打听你怎么样。我甚至还想过要起诉陆野,但盛临川不让,他说,怕再次激怒陆野,会连累你。
虽然他一再对我说,是因为对你同情,是因为小时候的情谊。
可我很确定,是盛临川爱上你了。”
话语微顿了下,时月的语调变得严肃起来,“可你现在这样的处境,你能给盛临川什么呢?所以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