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语调都不曾加重过，但每一个字眼都裹挟着强势。
强势到，让余未晚在这一刻几乎无法呼吸。
繁夜就坐在沙发上，身上只裹着一件浴袍。
跪在他脚下，意味着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她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低声道：“我不会。”
她是真的不会，因为从没这么做过。
结婚三年，夫妻房事都少得可怜。
结婚第一年，是因为她心里有被陆野搞出的阴影，所以她没有主动过。
直到妈妈去世后，走出阴霾的她迫切的想要寻找繁夜的安慰和抚摸。
可她发现，她很喜欢繁夜的触碰和接吻。
但繁夜似乎对自己的身体不感兴趣。
她猜测，这原因可能是多重的，毕竟他事业才刚刚起步，她的身份也不够火辣，所以，他对自己兴趣缺缺也属于正常。
所以她想尽办法，各种搜索攻略，购置情趣内衣，只为了可以更好的讨好他，取悦他。
但失败了。
他当时推开她，快步走出了衣帽间，显得很是厌恶。
她失落地站在衣帽间里，觉得自尊被打击到，刚想要哭的时候，他又折返会房间， 告诉她：不管你的事，是我不喜欢这样。
那时，她信了。
多么可笑？
“不会？”
繁夜薄唇一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当初你肯，现在不愿意了？？”
“冯乘给你的那张卡里，只有五万。是你今晚‘出台’的钱。这钱，只够两个人住两天ICU。”
挡在嘴边的手放下了，她犹豫了下，还是抬眼再次看向他，“我不明白，当初我愿意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接受，为什么现在，你却要我这样？”
繁夜微微歪了下头，眼神中除了冰冷，还多了一丝嘲讽，“当初，你不是很擅长拿钱买我陪你开心？只要我陪你逛街，旅游，你妈就会多给一笔生意，多注资一笔进来……”
妈妈竟然这么做过吗？
余未晚茫然了，妈妈从来没跟自己说过。
繁夜的声音还在继续：“现在，余未晚，也该轮到你作陪，不是么？陪一次，我给你一次钱。”
“这一定是误会，繁夜，我妈妈就算给你公司注资，也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妈她……”
“给你一分钟考虑，做，还是滚。”繁夜沉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繁夜……”她哑声喊出他的名字，却看到他已经抬起右手，看着腕上的百万名表开始计时。
明白了，他今天这么要求，只是想要羞辱她。
就像当初，他认为妈妈拿钱羞辱他一样。
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她看着他手腕上那块伯爵全钻系列的三百万名表，愣在了原地。
她需要钱，也不能力违拗繁夜。
爸爸和二哥还在他手上，就像他说的，他也可以随时反悔。
不知过了多少秒，当繁夜抬起眼帘，黑眸看向她的时候，她忽地迈开脚步，向沙发上的男人走了过去。
她想通了。
其实是繁夜也好。
与其被其他男人那样当众表演，身体灌酒之类的羞辱、凌虐，还不如繁夜这样。
至少，他是她的前夫，两个人曾经有过肌肤之亲，也就不会那么痛苦排斥了。
很久之后。
“这是五万。”
一沓红色的钞票忽然出现在旁边黑色的茶几上。
繁夜的声音随之响起，声音磁性低沉，和平时的音色并无二致，“以后冯乘会联系你，要随叫随到，做到一个‘出台’的本分。看我心情，会安排你和余国军见面。”
余未晚发不出声音，也不想抬头看繁夜，鹌鹑一样缩着脑袋，跪坐在地板上。
缓了许久，才恢复体力，拿起桌上的钱。
桌上的五万，再加上卡里的五万，一共十万。
十万……
这是她先前，专门去繁夜办公室里，请求借的钱。
那时，她只差十万。
繁夜说，要她卖，才给这笔钱。
没想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真的卖了。
余家三小姐的自尊、清高、人格，在今晚终于被繁夜碾碎了。
*
离开临江明珠那套房子，余未晚用手机叫了一辆滴滴，打车回到了三医院。
大哥就住在脑科，现在外公也住进皮肤科了。
她把今天晚上赚来的十万分别存到了大哥和外公的医院账上，又去看了外公。
和医生说的一样，外公后背的那层皮肤已经脱落了，后背蒙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为了防止感染，已经住进了icu无菌室，她只能在观察窗外远远地看一眼。
她看过外公后，回到了住院部走廊，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疲累至极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余未晚突然感觉到肩头一沉，好像有人猛拍了自己一掌。
她迷糊地睁开眼，视线还没恢复焦距，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好像是烧了，先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