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奇和想陪妈妈的双重心态下，小盛临川答应了，跟着季凝一起在两天后离开铜锣湾，去了港城，深水埗。
深水埗，这里是港城很贫穷的地方之一，和繁华、便捷、干净的富人区是两个世界。
但即便贫穷，也比彼时的大陆某些地方热闹许多。
这是小盛临川第一次跟着妈妈来到这个地方。
以往他去的地方，只有九龙、旺角、尖沙咀这些热闹的富人区。
当然这次出门，季凝也是提前和盛永打好招呼的。
季凝给盛永打电话申请出门的时候，小盛临川就站在旁边听着。
他的小脑袋，还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妈妈每次带自己出门，一定要这么小心谨慎的？弄得像是同学给老师打报告一样申请去哪里，还要说具体的时间地点。
难道别人的家里也是这样搞得吗？
别人的妈妈带着孩子出去玩，也要先申请再汇报吗？
他其实很好奇这个问题，之前也在学校里问过其他同学。
同学们的答案不尽相同，有的说不用，有的说需要和爸比说一声，因为爸比负责给家用钱。
还有的说，都是妈咪在家里做主，爸比去哪里都要给妈咪汇报。
但是没有人和他的情况一样，妈妈出门需要这么小心地‘请求’。
他其实，还不能完全理解‘请求’的意思，但是感觉的出来。
他还问过妈妈，为什么和盛永要这样讲话，要那么害怕他？
但妈妈总会愣住，沉默几秒，然后扯出笑容把话题转移。
在去的路上，小小的他牵着妈妈的小手，答应了要保护妈妈，他就特意走在妈妈的最前面。
也不知道他的妈妈是怎么想的，带着他在深水埗越做越偏僻。
最后领着他去一个很破烂的，五十年代修的居民楼里，爬过几层楼的台阶，在一间贴满杂乱小广告的合租房门前敲门。
瞧了好久，才有一个几乎是穿着内衣内裤，只在肩膀上披着一条纱巾的女人把门拉出一条细缝，很不耐地问：“大白天的，敲什么敲，我们还没上工呢，要找你男人晚上去夜总会找！”
小盛临川被这样的态度吓了一跳，也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大白天在家里不穿好衣服就开门了。
季凝把他挡在身侧，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面值的港币，隔着门缝递给了里面的女人：“我找一个叫陈玉莲的女士。”
见到钱，里面的女人立马换了表情，把身上的丝巾拉好盖住胸口的春光，门也快速拉开，嬉笑着把季凝领进屋子，顺带朝屋子里最里面的一间隔间喊：“阿莲啊，有位太太带着孩子找你！”
就这样，季凝拉着盛临川走进了这间粉刷成粉色墙壁的屋子。
这是小盛临川第一次见到陈玉莲。
在最小，最阴暗，连窗户都没有开的一个隔间合租房里，陈玉莲一头齐耳短发，模仿的是之前港姐冠军袁咏仪的短发造型，但是却没有袁咏仪那样靓丽优越的颜值。
陈玉莲的长相可以说平凡，如果不是画着浓妆涂着红唇，上身波涛汹涌身材火辣，几乎就没得看了。
在小盛临川和季凝看到陈玉莲的时候，陈玉莲还在抽烟，完全没有孕妇该有的样子。
等季凝要说话的时候，陈玉莲也放下了手中的燃烧的女士香烟，突出一口烟，很凶悍地瞪着季凝，直接骂：“看什么看，死三八！怎么找你男人找到这里了？噢，我知道了，我肚子里揣着的种是你老公的吧，我告诉你，别想让我打胎，不给我个七八十万的，想都不要想！最少也要五十万，不然你跪下来求我也没有用！”
“你为什么骂我妈妈！？”小盛临川立即不干了，对着陈玉莲捏起了小拳头。
季凝把盛临川拉到身后，还是微笑着看向陈玉莲：“你唔要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是想问，你想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缺多少生活费？如果我能凑出来，我可以给你贴补一些。”
“你讲乜？？”陈玉莲瞪大眼睛，手里的烟直接掉了，“八婆，你是不是拿我寻开心？”
“是真的。我这里有三千块。”季凝说着，又把钱包里所有的零钱放到陈玉莲旁边的桌子上，还额外放了一张便签在上面，“你先拿去用，如果你想要留下孩子，有人为难你的话，可以给我发简讯。这是我的传呼机号码。”
陈玉莲彻底看呆，嘴巴都合不上了。
季凝拉着小盛临川离开。
到楼下的时候，盛临川为妈妈愤愤不平：“妈妈，那个坏阿姨都骂你，你还要给她钱？而且我还知道，她和我爸爸关系不正常，那我们干嘛要管她呢？”
“如果她愿意自己打掉孩子，那是她的自由。但如果她不想，妈妈就想保护她一下。还有就是……不想你爸爸在外面继续作孽了。我替他做做好事吧，就当是……”季凝顿住，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温柔地摸着他的脸颊，“就当做是为我的小川祈福，祈祷你可以平安长大，不要像你亲哥哥那样。”
……
之后没过几天。
陈玉莲真的用传呼机联络到了季凝，给她认了错，又求她紧急帮忙救自己一命——因为盛永的马仔已经找到陈玉莲，要拉着其去私人医院堕胎了。
季凝手里没有钱，她拿不出大量现金。
几千块可以拿出来，可以给盛永说是带小川出去玩了，或是买高档衣服用了……
但是动辄几十万，百万的话……她没有这么多钱，这种巨款也不可能问盛永要出来。
认真思虑后，她打开自己的梳妆盒，拿出了当时生下崽崽后，盛永给她买的一颗硕大的，罕见的红宝石。
盯着戒指看了片刻，她拿出来放在自己的钱包里。
季凝出门的时候，还带上了小盛临川，母子两人一起赶到了医院，用调虎离山的办法，把门口的马仔骗走，让陈玉莲趁机跑了出来。
但是陈玉莲没有养孩子和未来的生活费，她只是一个坐.台小姐，身上的钱并不多，而且怀孕后就没有出台了，早就花光了。
季凝把那颗钻戒拿出来，给了陈玉莲，说：“你可以找到黑市卖掉，你在社会上走动，肯定能找到黑市，这个钻戒应该能卖不少钱，五六十万肯定是有的，你卖掉后，拿上钱跑路吧，不要留在港城。”
陈玉莲拿了钻戒，对季凝千恩万谢后光速离开了。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瞒得住盛永的耳目。
一颗罕见的，拿不出宝石证书的红宝石钻戒在黑市流通，这本来就极其少见，消息几个小时内就传到盛永那里。
几乎是当天晚上，盛永就知道他送给季凝的钻戒没了。
更知道其中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里后，不由分说就把装睡的季凝从床上扯起来，照着脸猛抽下去：“我丢你老母，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敢背着我做！我是不是对你太好，让你忘了你是被谁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