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未晚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能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
但这些字，连成一起，就凝结成了她完全听不懂的句子。
为什么？
他在说什么？
她甚至都留意不到自己的身子仍是赤裸的，脸上的烟霞似的桃红一点点退去，面色发白地看着他，“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你明明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她回忆着他说过的话，很确定地说，“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妈妈就是受过这样的苦，你是绝对不会做盛大爷那样的人。你不会也从来没有想过让我做什么情人。”
“我是说过，但那又怎么样？”盛临川取下叼在嘴角的香烟，另一只手朝她伸出，毫无顾忌地捏在她的胸口上，“晚晚，人是会变的，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思想也会改变。”
她终于听到他叫自己的小名‘晚晚’了。
可已经没有先前那种和煦温情。
她呆了，也不知道拍开他的手，有点呆愣地看他，“可是，我们才分开不到十天。”
“这句话，刚才盛临江已经替你问过。我也回答过，人思想的转变有时候需要几年才能想通一件事情，但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他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也恢复了温和，不再那么冰冷，“你去看看裂谷平原，再去看看山川海洋，这些都在变化，人也一样。”
“其实说实话，我也有点舍不得你，毕竟才刚开始跟你在一起。还没和你多草过几次，而且你滋味也不错……”他的话仍是温和，“但我也想明白了，我的确需要孙若薇，至于以后会不会爱她，那是后面的事。”
“而现在……你不是很喜欢我吗，既然你这么离不开，还愿意为了我等下去。我也不打算浪费你了，就做我情人吧。”
说着，又手上微微用力，“还不穿衣服，还要再来一次？”
她这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猛地抬手打开。
可打完就后悔，又去抱他的手，“我不相信，为什么是这样的……我不相信你会变成这样……”
手开始颤抖，她抓着他的胳膊，不愿松手，一遍一遍地强调：“盛临川，是你要和我做情侣的，是你先说喜欢我的，是你说你爱我的，是你让我喜欢你了……为什么你现在要这样？你有苦衷你告诉我啊，告诉我！我都能接受的，你说啊！”
盛临川缓缓起身，从坐姿改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她，不答反问，“晚晚，你就真的接受不了做情人吗？只要你答应，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和她接一个婚而已。”
“……”她像是打击到，眼睛红了一圈，同时也松开了他的手臂。
然后床上挪着身子后退到床的另一边，低着头摸着内衣裙子，手忙脚乱地往身上一件一件地套。
床那边，盛临川的声音也不算冷，“我说的，你认真考虑一下。做情人，我也不会亏待你。”
她没回应，躲着盛临川的视线，把裙子套上就光着脚下地。
裙带没顾上要，鞋子也不穿，头发也是乱的。
像是打了败仗，落荒而逃的残兵败将。
她走的很快，一路走出套房，走出走廊。
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还遇到了刚才电梯间里走出的雷默。
雷默只是扫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光脚出行的样子，不由地问：“你怎么了？”
可余未晚像是没听到，进了电梯间，快速摁下了关门键。
外面街道繁华，夜色很深了，可作为国际大都市的最热闹地段，这里还是灯火同名。
她一路走，一路穿行。
就像是参加竞走比赛，从来没有走的这么快过。
只是她自己感觉不到。
一直到有人拦住她，发出温柔的询问，是标准的普通话：“姐妹，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余未晚看着眼前出现的陌生女性游客，又看了一眼旁边熟悉的维多利亚港和眼前的星光大道，脚步终于停了，愣了几秒，摇摇头：“我没事，我很好。”
语毕，绕开挡在面前的女人，又继续往前走。
边走边说，“我没事，我很好。我只是不明白。”
她重复这句话，一直走，一直走。
迎着习习夜风，一直走到这条道路的尽头，仰起头，望着眼前高大威猛，又栩栩如生的李小龙铜像，她的心潮在此刻被堵塞，然后渐渐决堤。
“我不明白，”她直直地盯着铜像，又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她好像只会这一句，“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在新加坡的时候，他许下的诺言，就不算数了。
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说出让她做情人的话。
不明白，究竟他是有不得已，还是感情的事情真的可以瞬息万变？
她越说声音越大，一再重复，“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啊！”
“晚晚——”
自她身后，有一道声音急速奔跑过来。
余未晚的自语停止了，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发出询问：“你明白吗？”
说完这句，她看到眼前的世界忽然就颠倒了。
自己好像变矮了。
就连跑来的盛临江都一下子长高好多。
“晚晚，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等我？我找了你一路了，幸好刚才有个美女告诉我你在这里啊！”盛临江语气急躁，伸手去托她躺在地上的身体，“你是不是伤没养好，哪里不舒服吗？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们回去吧，我只是想睡觉。”
说完这句，她眼前的那些人影也消失了……
*
翌日。
玄关那边传来敲门声。
正在厨房煲汤的陈玉莲赶忙解下身上戴的围裙，从厨房快步走出，小跑着去开门。
拉开里面这扇木门，外面还有一道可以老式的伸缩铁门，用来预防歹人。
不过现在门外站着的不是歹人，而是雷默。
陈玉莲也认识雷默，没亲眼见过，但看过盛临江以前偷拍雷默的照片。
“你是，雷默吧？”
看了一眼站在门里面的陈玉莲，雷默视线转移，扫向里面客厅，“晚晚小姐在吗？有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