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那个男生的年纪看起来要比他大一些，个头比他高，已经可以到妈妈的胸口位置。
但模样……
的确跟自己很像。
脸型、眼睛，五官的比例都和他很相似。
照片的男生穿着一身儿童缩小版的定制黑色小西装，很贴心地站在妈妈的面前，身体一侧紧挨着妈妈的腰身，小手也被妈妈攥的紧紧的。
而她的妈妈，也显然是要比他记忆里的样子更年轻一些，发型也不一样，留着墨缎一样黑长的头发，用皮筋松松地斜扎在一侧。
母子两人都对着镜头小的开心灿烂。
盛临川捏着照片，不可置信地把上面一层薄薄的灰尘擦掉，又盯着母亲在照片里的样子看了很久。
好像在他的记忆里……妈妈是没有这样拉着他，毫无忧郁地开怀嬉笑过。
从他懂事，能记住事情以后，妈妈的微笑都只是温柔的、耐心的、仔细地，体贴的……
但没有这么快乐。
是因为什么？
因为妈妈真的很爱大哥吗？
而这个男生，是他已经死掉的大哥吗？？
那他呢？
他就像是那个孩子说的一样，他只是妈妈和爸爸生出来的一个替代品吗？就连名字也用的是失去的哥哥的？他只是因为哥哥死了，才会生他出来吗？
那妈妈和爸爸……根本就不喜欢他吗？
无数种情绪冲击着盛临川，在疑问和气愤之下，他在杂物间里蹲了半个多小时，然后猛地起身，踢开杂地上的杂物和箱子，捏着照片冲出了房间。
妈妈不能被刺激，他知道。
所以盛临川跑回自己的屋子，拿上抽屉里的零用钱，打算打车去盛永的公司质问。
刚跑出屋子，就有菲佣拦住了他。
小男孩的脾气上来，对菲佣的阻拦也是不管不顾，仰头对菲佣大叫着：“不要管我，我要去找我爸！”
然后抬起小胳膊用力推开菲佣往大门那跑。
也恰在此时，大门口有黑色的奔驰车停了下来，车门一打开，是盛永回来了。
其中一个菲佣立即跑过去，给盛永开门，用笨拙的粤语讲数发生了什么。
也是在同一时间，盛临川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盛永面前，把捏在手里的那张照片高举起来，用小男孩特有的愤怒嗓音质问：“这个照片里的男生是谁？是不是就是问死掉的那个哥哥？我有哥哥对吗？”
“你去杂物间了？你把我的箱子撬了？”盛永的第一反应不是给盛临川解释，更不是安抚，而是浓眉一挑，看向儿子的眼中带了火气。
小盛临川也气在头上，把相片捏的更紧，大声道：“对，我撬开箱子了！我发现你们的秘密了！原来我真的是哥哥的，原来我是代替品，我的名字，也是我那个死掉哥哥用过的，你们连名字都没有给我取！”
盛永一时间没有说话，挑起的眉头又沉了下来，看着盛临川的眼神逐渐阴森。
盛临川年幼无知，还在对着盛永发着小孩子脾气，大声地叫嚷：“你们只是把我当成那个死掉哥哥的代替品，别人说的对，我就是赠品。你们根本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你……”们。
小盛临川的话还没说完，盛永已经动作凌厉地甩给了盛临川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毫无保留，完全没有怜惜盛临川只是一个六周岁的孩子。
盛临川被这一耳光打翻在地，手里的照片也掉在花园的草地上。
盛永掌掴之后，手却没有落下，而是再次举起，对着盛临川怒道，“你个死衰仔，你吃的是谁家的饭，敢这样和我说话？”
说罢，干脆撸起袖子半蹲下来，对着盛临川的另外半张脸扇了下去，“谁让你撬开杂物间的门的，谁恶化你打开箱子的？你还敢搞破坏，还敢这样同我说话，找死啊你！”
盛临川毫无意外的再次被打趴在地。
小孩子的嫩脸蛋很快就红成一片，脸颊也当即就开始微肿。
旁边的看傻了的菲佣也反应过来，赶紧挡在盛临川身边劝说。
盛临川则在回过神后，又仰起头怒视盛永，大声骂，“你不是我老爸，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把我当玩具，我只是一个玩具赠品……”
“你还敢讲！？”
盛永的脸色更加难看，这次不再用手，而是直接对着盛临川抬起了脚。
菲佣吓得叫着先生，想要给盛临川挡一挡。
盛永不耐地咬紧牙关，揪着菲佣的衣领往后一摔。
另一个菲佣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再乱动。
阻拦的菲佣没了，盛临川的眼前在也没有人保护他，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盛永面前。
就在盛永又一次抬脚，对着盛临川的上半身踢下去的时候，季凝的惊叫突然在院子里想起：“不要，不要打崽崽！”
季凝的声音让盛永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也就一两秒的停顿，季凝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也不管受过伤的膝盖了，用最大的步子跑到盛临川面前以后，一把把盛临川搂在怀里。
见到妈妈，盛临川是委屈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淌下来，然嘴上却又气呼呼地道，“走开，我不要你抱我，你又不喜欢我，你只喜欢我那个哥哥……”
盛永怎么会听不见，更知道这种话对季凝的刺激，厉声训斥地同时俯身又给了盛临川一个耳光：“衰仔，你在今天简直要翻天！”
季凝已经在护着盛临川了，可还是被盛永更快的手法打中孩子。
小盛临川这次被打的说不出话，鼻头跟着红了，很快鼻血也流了下来。
季凝看到了盛临川脸上红色的血，愣了几秒，就好像一下子又想到了什么，双眸先是睁大，然后眼底闪过错愕，最后又心疼的抱紧孩子，“小川……你是小川，对不起啊小川，你是妈妈的小川！”
这是盛临川首次听到妈妈用‘小川’这样的小名呼唤自己，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季凝。
季凝的眼中也溢出泪光，抬手去擦盛临川鼻子下方的血，哭着说，“我忘记了，你不是崽崽，我忘记了我的崽崽已经死了。你不是崽崽，但你也是我的小川，对唔住啊小川，是妈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