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码呼出，屏幕页面立即跳转。
但只是呼了一秒，悬在屏幕上的手指忽又下滑，快速将呼叫切断。
看着仍旧亮着屏幕，繁夜眼帘垂下，漆黑的眼眸闪过纠结。
只短短一秒呼叫，对方的手机还没收到通讯信号，并不会响起。
默然看了屏幕几秒，他把手机放回原位，重新拉好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
笔记本屏幕上，是一个打开的文档页面，页面标题是宋体加粗的一行大字——辰星集团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高峰论坛致辞。
大字下面，是具体的演讲稿。
这是一份冯乘拟好的演讲初步草稿，但有些细节，以及文章核心思想，企业未来发展趋势、动向，以及未来对于市场和变革，还需要他亲自操刀修改。
挪动鼠标，繁夜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在需要修改的地方删除后，标黄修改。
但只修改了一句话，他手里的鼠标又停了。
盯着屏幕的黑眸忽然一转，不受控制地看向右手旁的手机。
视线扫到的瞬间，智能程序感应到视线，立即自动亮起屏幕
屏幕页面仍旧是那串未播出的号码，标注着两个字：晚晚。
沉默。
但书房内的沉闷只有几秒，很快椅子在地毯上无声滑动，修长的手指再次拿起了手机，号码又一次拨通。
这一次，信号呼叫到了那边。
因为手机听筒里传来了彩铃，是一首他没听过的音乐。
歌曲刚好唱到：
命中注定不能靠近，
爱你的事当做秘密，
怕惊扰你从此远离，
无穷尽……
彩铃响到这里，手机听筒里就传出了余未晚柔软地询问：“你好，是哪位？”
“我是繁夜。”听到她的声音，繁夜离开了书桌，往外面客厅明亮地落地窗那边走去，“我给过你号码，不记得吗。”
电话那边，余未晚明显是愣了一下，轻快的语气中夹杂歉意：“对不起，我忘记存你手机号了！你的卡我还保留着，就是那张纸片我不知道弄哪里去了，可能是我翻包的时候掉了……”
“没事。”繁夜吐出的语调不轻不重，淡漠的脸部线条都柔缓了。
难怪等了这些天，都没见她打来电话再提还卡的事情。
他已经走到落地窗前，站在位于尖沙咀，号称世界第一高酒店的丽思卡尔顿酒店的117层，鸟瞰全香港最繁华的区域，声音依然是平静的，礼貌的：“我不是来问卡的事情，是想问候一下，了解你的身体是否痊愈。”
“痊愈？我，我没生病啊。”她语气里尽是疑惑，然后就是一声清脆的咔滋声，好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在吃午饭？”他问。
“嗯，”她的声音变得含混，“我正在吃黄鱼酥，繁先生你也吃午饭了吧？”
“还没。”青羽般的长眉舒展，繁夜声音放轻，询问：“你没生病，但上次，在我离开盛家之前，我见到你在呕吐，真的没事？”
“……”手机安静了几秒，余未晚略有茫然，“我吐过吗？那不是在梦里才吐的吗？”
“梦里？”
“是啊，我记得那天我要给你还那张黑卡，我拿卡的时候好像摔了一跤，之后的事情……”话音戛然而止，余未晚那边咀嚼的声音也停了，安静了几秒，才道，“繁先生，能不能别提那天的事情，我真的记不清了。”
听得出她语气突然扁的艰难，他眼底的墨色也变得浓郁，“好。”
随后，又说，“如果遇到困难，可以给我电话。”
“没什么困难，我现在工作什么的都很顺利，谢谢你挂心了，不过繁先生……你不用总惦记我送你海螺的那件事了。”余未晚的语气又开朗起来，“繁先生，你现在住在哪里？可以说一下地址吗？我想把那张卡邮寄给你。”
不需任何考虑，繁夜直接道：“不用邮寄。我过段时间还要去盛家经营的盛世集团总部考察，到时候，我们再说这卡的事情。”
“也行，那我先吃饭了，你也早点吃吧，再见。”
语气轻快地说完，电话那头就挂断了电话。
窗边，繁夜缓缓落下手臂，黑眸远眺外面的高楼林立，阳光正盛。
中午光线已经是金光万丈，打在这些铺着铠甲一般的玻璃幕墙上更是金光四射，华灿无比。
他静默了片刻，突然再次走回到办公桌前，并不坐下，而是嗯了桌上的呼叫器。
住在隔壁的冯乘几乎是十几秒内就赶了过来，一边带着银边眼镜，一边恭敬询问：“繁总，您找我？”
“还是没查到跟她有关的就诊记录吗？”他并没坐在书桌后面的大班椅上，而是立在书桌旁，面沉如水的询问。
“没有。咱们走后，留在盛家老宅附近的保镖一直盯着，连盯了两天，只知道是叫了跟盛家相熟的私人医生过去就诊，但是没有正式的去医院就诊记录。”
冯乘秒懂他在问什么，对答如流，“看起来，余小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不然以盛临川目前对她的重视程度，不可能不送到正规医院。而且……”
顿了顿，冯乘面有疑色，道：“据留在庄园附近的保镖观察，昨天余小姐和盛临川离开临近傍晚的时候离开庄园，状态还挺不错的，和盛临川有说有笑，还跟盛家三少爷挥手告别，完全不像那天咱们见到的样子，那天她可是很怕盛临川的。”
“她忘了。”长着浓密长睫的眼帘一垂，繁夜缓和的面容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忘了？”冯乘惊讶，“她现在记性这么不好吗？”失忆后，脑子损伤的这么严重？一受刺激就会再次短暂性失忆吗？盛临川怎么不带去医院查查？
一系列的问题还没问出，繁夜就说出安排：“重新安排一下我后面日程，把返回辰星总部的日期推迟，我想在七月中旬之前，去一趟盛世集团。”
“好的繁总。”
*
余未晚放下手机两分钟后，盛临川也从包间外掀起草帘，探身而入。
“你电话打完啦？公司那边很忙吧。”余未晚主动把他的椅子拉好，努力在脸上挤出笑脸，靠向餐桌，“那你还吃饭吗？我看你刚才都没吃多少。”
“我不太饿，来之前吃了一些代餐小食。”
盛临川轻声解释完，继续回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拿起桌上的勺子为她盛瓦罐汤，“你多吃一些。”
“我吃好了。”余未晚摇摇头，把汤推远，然后深吸一口气，看着盛临川茶色的双眼，试探性地说，“那个，我看你真的挺忙碌的，盛大爷也给你安排了很多事情，所以……我觉得……”
“你想说什么？”眉眼的温和转为严肃，盛临川认真瞧着她。
“我就是觉得……别耽误你了，所以，要不解除情侣契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