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清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泪眼婆娑的说道:“试炼大会之后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可是都找不到你……”
谭婉然冷笑一声,将手从墨清清的手中抽回,说道:“我这不没事了?”说话间,眼神幽暗,像最深的湖水,让墨清清一时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谭婉然。
可是除了她,还能有谁?墨清清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说道:
“没事就太好了,试炼大会以后的事我们可以找机会慢慢聊。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说着,朝着沐风的方向指了指,意在邀请她去那里一起吃。
谭婉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有人坐在那里,虽带着面具,但依旧仙气十足,器宇不凡,她一眼就认出来是沐风。
于是,她脸上露出笑靥,径直地走过去,挑离沐风最近的那个座位,坐下来。
墨清清见状,也赶紧跟上去,坐在了谭婉然旁边。
她猜沐风此时戴着面具,谭婉然兴许不会认得,于是想要为她介绍,“婉然,他是……”
却见谭婉然嘴角一勾,双目柔情似水紧盯沐风,说道:“仙尊大人,好久不见!”
墨清清与谭婉然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未见过谭婉然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谁,不免一惊。
墨清清心中的谭婉然是那个单纯可爱,如春日阳光般温暖的她。
她总觉得谭婉然像是回来了,却与之前的那个她有些不同。
沐风并没有理她,继而起身上楼去休息了。
那店小二见此,赶紧屁颠屁颠的引着沐风,给他安然溪来客栈最大的一间客房住下。
谭婉然一直目送沐风走进客房,眼神深邃,目光如炬,让墨清清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婉然...”墨清清轻轻呼唤她,她这才回头看向墨清清。
“什么事?”谭婉然语气平淡,让墨清清有一种她并不想理她的错觉。
“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儿了?”墨清清关心地问道。
“重要吗?”谭婉然说着,就要起身上楼。
“等等,”墨清清赶紧拉住她,却又被她一把甩开。
“你到底怎么了?”墨清清忍不住又问。
“没怎么,你到底什么事?”谭婉然语气生冷,似有不悦。
墨清清突然想起予楚辞的事来,她知道婉然一定也很担心予师兄的安危,于是,赶紧说道:“那次试炼大会之后,予师兄也受伤了,虽然他现在人已经没事了,但还在昏迷中。你若有时间。不妨去看看他……”
“哦?关我什么事?”谭婉然冷冷的打断她,不再与她多说,起身径直走上楼去。
墨清清见状也没了外出的心情,只好垂头丧气的上楼去。
经过隔壁客房时,她见门没关好,住了这么久,隔壁的房间一直空空如也,从没见有人来过,于是,她忍不住好奇向里望了一眼。
透过缝隙她再次看到了谭婉然,心里一喜,原来婉然就是住在她旁边的姑娘啊!她刚想开门告诉谭婉然,她就住在隔壁。
这时,谭婉然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砰”地一声将门关紧。只留墨清清呆呆站在门口,心情顿时跌落谷底,只好回自己的客房休息。
夜里,墨清清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海里一直反复回忆起今日谭婉然对她的态度。
她想来想去也还是想不明白,婉然到底怎么了?她们从小到大几乎没吵过架,即使有,也不出半日就会和好,谭婉然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对她如此冷淡。
在墨清清的心里,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谭婉然总会原谅她。
难道婉然是因为试炼大会上,她丢下她不管而生气吗?她真的想不明白!
墨清清打算找谭婉然好好谈谈。
于是,她起身来到隔壁房门前,“砰砰砰”地敲起了谭婉然的门。
一下、两下,没有回应。
于是,墨清清将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起来,发现房内确是一点动静没有,她可能真的不在。
墨清清只好作罢,此时她的心情又低落起来。
她找店小二要了壶酒,趁着夜色朦胧,客栈里的人都睡了,她一个腾空飞上了客栈的房顶,喝酒赏起月色来,一口又一口,不一会儿功夫已经喝了大半壶。
溪瑶镇的月色很美,却不如墨阳宫那样皓月当空,只留一轮弯弯的月牙挂在天上,稍显孤单,几颗零散的星星点缀四周。
墨清清看着这弯弯的小月牙,似乎特别像此时此刻的她,孤孤单单,形单影只。
她借着酒劲,伸出一只手,对着漆黑的夜空,稳稳的将月牙儿托住,似是安慰的说道:“有我托着你就不孤单了!”
沐风不知何时也飞上了屋顶,他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到墨清清的样子,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轻咳一声,似是有意提醒她。
墨清清闻声看去,只见月色迷离,沐风迎风而立,他的面具已经消失,露出黑玉般的双眸散发浓浓暖意,温柔如流水,美的让人心惊。
她赶紧收回手,不好意思的说道:“仙尊,你怎么来了?”
沐风走到她身边,紧挨她坐下,淡淡说道:“赏月。”
“原来如此。”墨清清抬头看着他,脸颊因喝了酒的缘故,有些微红。“原来仙尊也喜欢赏月。”
沐风点头不语。
借着酒劲,墨清清胆子似乎更大了些,她见沐风不语,于是说道:“仙尊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我感觉和你在一起,就好像……”
她突然伸手指着天上的月亮继续说道:“就好像我现在和它那般遥远!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永远不会相交。”说着,她又拿起酒壶,猛喝了一口。
沐风修长的手指突然夺过她手中的酒,放在一旁,淡淡说了一句:“你又醉了。”
“才没醉,都是你和婉然,害我借酒消愁!”墨清清似是在酒的刺激下,说话有点肆无忌惮起来。
“我又如何?”沐风盯着她,似乎很想听听她接下来怎么说。
“你又如何?你分明不喜欢我,却为什么吻我?”墨清清突然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沐风说道,此刻那半壶酒在她体内发挥效用,她确实有些醉了。
刚才坐着不觉头晕,这猛然起身,一股眩晕的感觉让她几欲站不稳,身子一晃,眼看要摔下房顶。
却被沐风手指一勾,又牢牢的坐了回来。
沐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你似是比我更清楚我喜欢什么?”
“我当然清楚,你喜欢云...晓...妍!”云晓妍这几个字墨清清故意说的很大声,怕沐风听不见。
“不是。”沐风笑着,拿起酒壶里剩下的酒,隔空一饮而尽,然后将它丢在一边。
墨清清被沐风“不是”这两个字弄得瞬间火起来,她拉住沐风胳膊,生气的说道:“仙尊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冷淡,多一个字都不肯和我说……”
“哦?那你想听什么?”沐风转头盯住她,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什么都想听!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喜欢听!”墨清清是真的醉了,她突然觉得头晕乎乎的,十分难受,因为两手拉着沐风的胳膊,她就顺势把头也靠在了他的肩上。
“你看,我们这么近,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你!若是早一些了解,我定不会让你去樊天殿……”墨清清虽然醉了,却还是忘不掉她让沐风去樊天殿的事。
“除了吃素、怕热,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能不能都让我知道?若我知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这样说着,墨清清抬起头,目光真挚的看着他,带着小女孩的天真和烂漫。
沐风的心有一瞬间微微悸动,接着,他又勾唇笑了起来,说道:“我是与你不同。”
“当然与我不同,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而我就像是围绕你脚下的蚂蚁……”墨清清嘟嘟嘴,又赶紧继续说道:“但我会一直努力,成为一只强大的蚂蚁。”
“我说的不同不是指这些。”沐风看了墨清清一眼,目光深邃。
“除了这些,那还有哪里不同?”墨清清不解,赶紧追问道。
“我的母亲是……”沐风正要说。
却听“啊”的一声惨叫从下面的溪来客栈传来,划破整个寂静的夜空,这叫声惊悚。让墨清清不禁为之一颤,酒瞬间醒了大半。
“怎,怎么了?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墨清清朝沐风问道。
“嗯。”沐风点头示意,瞬间带着墨清清从屋顶飞下。
二人来到溪来客栈大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些房客似是被这一声惨叫惊醒,也都纷纷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只见店小二蹲坐在二楼的一间客房门前,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指着屋内大声叫道:“杀……杀人了!”
墨清清赶紧冲上二楼查看,沐风紧跟其后。
只见店小二蹲坐的客房内,大门敞开。
鲜血从敞开的大门向外流了出来,墨清清凑进一看,吓了一跳。
一个彪形大汉七孔流血被吊在了房梁上。
他的胸口被掏空,鲜血顺着掏空的地方直流,应该是刚死了不久。
这个死法像极了樊天殿的陆凡师兄。
“我……我来……来给这位客官送饭……谁知……啊!”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吓得屁股尿流的跑下楼去。
围观的房客越来越多,一见这惨状,也都吓得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连夜搬走。
“仙尊,这……”墨清清看着沐风,也不知如何是好。
沐风并没说话,只是将墨清清带到楼下。
待墨清清坐定后,他才说道:“没有妖气,应该是人为。”
“嗯,这人的死法和樊天殿的良泽、陆凡师兄一样。都是被人掏空了心脏。”墨清清说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沐风似是并不关心这些,只淡淡的问了一句:“怕吗?”
墨清清点点头,又接着摇摇头,说道“不怕,不怕,我是修仙之人,怎么能怕!”
沐风似是无奈的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说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别冲前面。”
墨清清不知道沐风是不是在关心自己,只点点头,回答道:“好。”
接着,她又说道:“他们都死的太古怪了,若不是妖兽所为,真不知是何人要挖掉他们的心脏。”
“今日死的也是修仙之人。”沐风突然说道。
“莫非……凶手只杀修仙之人?”墨清清疑惑的看着沐风问道。
沐风没有回答她。
此时,客栈里的人群都渐渐散去,只留零星几个胆子大的还在此不走。
那店小二见状,哆哆嗦嗦的来到二人身边,说道:“二……二位客官……”
墨清清见这店小二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怎么了?”
“小的当初一看二位就气宇不凡,莫不是修仙之人?”这店小二结结巴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嗯,我们确是修仙之人。”墨清清点头道。
“那有件事,小的就一定要告诉二位。”说完,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凑到墨清清跟前,继续说道:“实不相瞒,这不是溪瑶镇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一年前,溪瑶镇来了一伙修仙人士,叫什么……樊...”
“是不是叫樊天殿?”墨清清接着问道。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店小二赶紧点头。
“他们全都住在了我们小店,结果到了晚上,你猜,你猜怎么着?”店小二一说,自己都吓得哆嗦起来,声音颤抖不止。
“怎么?你快说。”墨清清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
“结果当天晚上死了三个人,惨状和今日这人一样。”店小二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
“那后来呢?”墨清清赶紧问道。
“当天夜里这三人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了。第二天再去看,屋里早已经被打扫干净。”
店小二接着又说道:“今日我见到这人,又不免想起当时的事,特来通知二人仙长,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墨清清点点头,说道:“谢谢店家,我们定会彻查此事!”
“好好,那二位忙,小的找人收拾。哎……真是到了八辈子霉,又遇到这事。”说着,他便离开了。
店小二走后,墨清清对着沐风说道:“仙尊,看来这事确是与樊天殿有关,你说凶手会不会就藏在樊天殿?”
沐风抬眸看了一眼墨清清,眼神似有所思,话到嘴边却只淡淡说了一句:“别想了,明日离开这里。”
“可是……”墨清清还想追问下去。
可沐风却不再与她多说,只留一句:“若你害怕,可来我的房里。”
墨清清被这样一说,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早点休息,明日与我回雾隐潇湘。”沐风说着,起身上楼。
墨清清见沐风如此,也只好同他一起上楼去,经过谭婉然的房间,只见依旧大门紧闭。
墨清清心里突然舒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婉然没在这里,她没有看到今晚的惨状真是太好了。
回到房间后,墨清清哪里还有心情睡觉,此时的酒也全部醒了。
她开始认真梳理起整件事情来:先是一年前樊天殿三名弟子离奇遇害,樊天殿却没有对外声张,偷偷将他们处理掉。
后又是良泽与陆凡在樊天殿的藏冰阁遇害,虽没有抓到凶手,却又与樊天殿有关。
她想若当时其他两派不在,樊天殿是否也会像一年前那样不动声色将他们二人尸体处理掉呢?
而今日溪来客栈又突发此事,似是故意让人知道一年前樊天殿的旧事。
却为什么偏偏挑今日发生此事呢?若说今日有何不同,那也只有仙尊突然到此……
这么细细想下来,墨清清突然觉得自己接近了真相。
会不会仙尊真的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想和自己说呢?还是应该去樊天殿找剑浩羽彻底问个清楚呢?
她就这样思来复去,竟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就听有人敲她的房门。
她开门一看是沐风。
沐风见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似是没有睡好的样子,笑着说道:“怕了?怎么不来找我?”
墨清清赶紧用手搓搓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才不是怕!就是没睡好……而已。”
沐风听言,也不与她多说,只拉起她的胳膊,轻描淡写的说道:“走吧。”
说话间,沐风闪着墨蓝色光芒的剑已经飞到二人脚下,还没等墨清清反应过来,已载着他们从二楼房间的窗户上飞出去。
“仙尊,我们要去哪?”墨清清慌忙问道。
“雾隐潇湘。”沐风淡淡说道。
“可是……可是我不想去雾隐潇湘。”墨清清想到之前在雾隐潇湘的种种经历,她真的不想再去那个地方,更不想面对云晓妍。
“你不是想要更了解我?”沐风似乎看出了墨清清的心事,嘴角微微勾起笑道。
“想了解是想了解,就是不想去雾隐潇湘了解。”墨清清低头小声嘀咕道。
“我不喜欢云晓妍。”沐风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让墨清清差点没从御剑上掉下去。
“什……什么?”墨清清红着脸继续问道。
“我不喜欢云晓妍。”沐风又重复一遍,声音温润,带着笑意。
“是……是吗?”墨清清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两人一直沉默到了雾隐潇湘的翠竹轩。
“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沐风打破沉默,开口说道。
墨清清似乎没听到沐风说什么,只瞟了一眼最西边的那间。
她记得云晓妍曾说过,她住过这里,自己这样贸然前来,是不是不妥?
沐风似是看出了墨清清的心事,说道:“那间很久没人住过。你若想去也可以。”
“不……我不想……”墨清清被他这样一说,觉得尴尬极了,赶紧摆手否认。
“那间晓妍小时候确实住过,当时她生了重病,云伯伯带她来求我。”沐风说的云淡风轻,好像是在给墨清清解释,可墨清清却又不敢确定。
“仙尊,果然心地善良。”墨清清不知为何想到了“心地善良”这四个字,而这四个字又仿佛一把利剑,深深切割着她的心。
“他人之事我并不关心。”沐风似乎听出了墨清清话里的意思,俯身看着她,眼神清澈澄明,“更不会可怜谁。懂了吗?”
墨清清被他这样一看,脸红心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这是在向她解释吗?她突然觉得幸福来得这样突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翠竹轩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墨清清朝门口望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亥北长老。
“仙尊,您回来了!”亥北见沐风归来,赶紧上前抱拳作揖道。
亥北见墨清清也在此,突然意味深长地对她笑着说道:“墨姑娘好。”
墨清清被他这一笑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赶紧抱拳作揖道:“亥北长老好。”
继而他又向沐风说道:“仙尊,你总算回来了。杀害良泽的凶手已经找到了,云掌门让我来通知您一声,我与他要即刻前往樊天殿。”
“哦?与我何干?”沐风似是并不感兴趣般淡淡说了一句。
“是是,弟子愚昧,打扰了仙尊休息。那弟子告退了。”说着,亥北转身朝门口走去。
虽说沐风不感兴趣,但此时的墨清清已经急得不行,她特别想知道凶手是谁,于是追着亥北到了翠竹轩门口。
“亥北长老,请留步。”墨清清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赶紧叫住他。
“怎么了?清清姑娘。”亥北回头问道。
“您能告诉我杀害两个弟子的凶手是谁吗?实不相瞒,我和仙尊在溪瑶镇也遇到了一桩同样的命案,死法相同,都是被悬挂着挖掉心脏而死。”墨清清赶紧说道。
亥北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仙尊怎么执意要去溪瑶镇,原来是墨姑娘在此。”
被亥北一说,墨清清脸突然羞得通红,赶紧摆手解释:“亥北长老误会了,仙尊是去买药浇灌仙草。”
“哈哈哈,墨姑娘就别解释了,仙尊浇灌仙草用的都是产自我们雾隐潇湘的上等药材,哪里需要去别的地方买?若真有,以仙尊的性格定不会自己前去,我看啊,定是为了墨姑娘。”亥北朝沐风方向看了看,小声说道,生怕被沐风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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