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笑了笑,说:“没事儿,你不用和我解释。”
剑浩羽放了心,这才问道:“那你呢?怎会生病如此严重?”
鬼舞别过视线,不看剑浩羽的脸,只淡淡说道:“我的事不用你担心了。”
语气里带着疏离和陌生,剑浩羽的心像是被轻轻扎了一下,不疼但是难受。
鬼舞接着说:“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剑浩羽“嗯”了一声,他虽然还想和鬼舞说些什么,但怕打扰她休息,还是起身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背后传来鬼舞的声音:“你若是没地方去,就留在魔殿吧,你的房间没动过。”
“谢谢。”
剑浩羽说完,转身帮鬼舞把门带上。
等剑浩羽走远了,鬼舞这才一把扯过被子,牢牢攥在手里。
嘴中喃喃自语道:“鬼舞啊鬼舞,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为他着想?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他又不喜欢你!"
说到这里,鬼舞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紧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嗦,让她几乎背过气去。
剑浩羽并没走远,他听到鬼舞房里传来的咳嗽声,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去找元昊问问情况。
就算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一下,又有什么错?
剑浩羽来到魔殿大厅,元昊正在批阅魔殿事务。
听见有脚步声,元昊这才抬起头来,见是剑浩羽,元昊的脸上不免又惊又喜。
元昊起身从魔尊宝座上下来,走到剑浩羽身前,道:“剑兄怎么回来了?樊天殿的事处理完了吗?”
剑浩羽与元昊简单寒暄几句,便开口说道:“我刚去了鬼舞的寝殿,见她病得厉害,是生了什么病?”
元昊双眸一沉,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说道:“剑兄有所不知,鬼舞是隐疾发作。”
剑浩羽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鬼舞有什么隐疾?”
元昊道:“剑兄不知听没听过,前魔尊也就是我的父亲,一直是个重男轻女的人。从我们出生起就只看重我,觉得鬼舞是个女子,只需要做好女子该做的事就可。但鬼舞性格要强,处处都要跟我比个高下,可无论她怎么做,父亲就是对她不满意,也从不认可她。我娘死的早,鬼舞身边连个朋友也没有,她无论受了什么苦什么气,都只会往自己肚子里咽,久而久之,鬼舞患上了心疾。”
“心疾?这是什么病?”剑浩羽从未听鬼舞说过这些,不免露出惊讶神色。
元昊道:“鬼舞小的时候曾发作过一次心疾,不知道病因是什么,可就是治不好。魔殿里所有医师都问过了,都说鬼舞身体没问题,而是心病。”
剑浩羽急切问道:“那后来呢?”
元昊说:“后来爹和鬼舞彻夜长谈,鬼舞的病才渐渐好转,自那之后,爹对鬼舞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不再是处处否定她,也让她参与魔殿的大小事。”
“不知为何,这次从修仙界回来,鬼舞的心疾又突然发作。”元昊叹了一口,“剑兄,可知道些什么?”
剑浩羽之前不知道,可当下他就知道了,但他又如何能告诉元昊是因为自己拒绝了鬼舞,才害得鬼舞心疾复发。
剑浩羽只得含糊道:“若这心疾久治不愈,会有什么后果?”
元昊说:“这不好说,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怕成了顽疾,命不久矣。”
剑浩羽心中咯噔一下,他突然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对鬼舞说那些绝情的话,哪怕是骗她的也好?
元昊见剑浩羽面色难看,故岔开话题道:“先不说这个,剑兄此次回来,还打算回修仙界吗?”
剑浩羽竟没有一丝犹豫地说道:“等鬼舞好了,我在离开。”
元昊先是惊讶,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似的,笑道:“那有剑兄陪着鬼舞,我便放心了。”
剑浩羽从魔殿大厅出来,心中无端有些后悔,自己干嘛一激动说要陪着鬼舞治病?究竟是哪根筋不对?
剑浩羽叹了口气,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现在也不好反悔。
可说是要陪着鬼舞,要以什么身份陪着她?
总不能在拒绝她之后再跑去告诉她,我又回心转意了吧?这不是明摆着在耍鬼舞吗?
何况自己身后还有一堆烂事没有解决,哪里有心情谈情说爱。
等等,谈情说爱?
剑浩羽诧异自己怎么会用了这么一个词,而且前提是自己身后还有一摊子烂事没解决,那这些事解决了,他就可以和鬼舞谈情说爱了?
剑浩羽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了,他使劲用手掐住太阳穴,试图让这些想法快点消失,并不住地给自己洗脑道:“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没别的想法....”
银儿正路过大厅,给元昊送东西。
远远地看见剑浩羽正在掐着头冥想,她悄无声息走到剑浩羽身边,一拍他的肩膀道:“剑大掌门,想什么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剑浩羽被银儿吓了一跳,当即冷静下来,有些生气道:“你过来都没声音的?”
银儿咯咯地笑了,道:“是你想的太入神,管我什么事?”
剑浩羽本想继续揶揄银儿几句,可看到她那与江浅月七分相似的面庞,话到嘴边没说出口。
银儿倒是看出剑浩羽的反常,道:“哟?怎么了?回了一趟修仙界,还开不起玩笑了不是?”
剑浩羽神情暗淡下去,他别过视线,不敢看银儿的脸。
犹豫再三,剑浩羽还是开口道:“银儿,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希望你听完后不要难过。”
银儿止了笑,认真地看着剑浩羽,道:“你说。”
剑浩羽用极其严肃和压抑地口吻说:“江浅月死了。”
银儿听完,眼神瞬间空洞,全身如五雷轰顶般一下就没了力气,她久久呆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剑浩羽就这样陪她站着,静静等着银儿情绪的爆发。
剑浩羽想,不管银儿或哭或闹,他都要守着她,只有这样才能弥补没能救江浅月的遗憾。
可过了许久,银儿既不哭也不闹,只有脸色惨白映射着她内心极度的悲伤。
她强压着这份沉痛,平静地说道:“剑兄,你能带我去修仙界吗?我要替江浅月报仇。”
剑浩羽当然想带着银儿去,但眼下鬼舞的事又让他没法脱身。
剑浩羽为难地说:“银儿,实不相瞒,我此次回来是为鬼舞治病,等鬼舞的病好了,我在带你去,行吗?”
银儿努力挤出一抹淡淡的笑,道:“没关系,你先帮魔尊治病,能去修仙界的人又不止你一个。”
银儿说完,转身就走。剑浩羽快步跟上她,拉住她的胳膊问:“你去哪?”
银儿用力甩开他的胳膊,剑浩羽不经意间看到她脸上布满的泪水。
银儿别过头去,哽咽道:“我去找云晓妍。”
“我和你一起去。”
二人来到云晓妍房门前。
“哒哒哒”,银儿敲响房门。
“谁?”
“是我,银儿。”
自鹿角山大战以后,云晓妍和银儿的关系有所缓和,即便如此,云晓妍也知道银儿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没好气的起身,走到房门口,道:“说吧?什么事?”
云晓妍拉开门,正对上银儿顶着一双哭红了双眼的脸。
银儿一向心比天高,云晓妍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她态度当即软下来,紧接着换了个问法,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怎么了?”
银儿不想让云晓妍看到这样的她,虽然她尽力压着自己的悲伤,可最后还是声音颤抖着对云晓妍说:“你带我去修仙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