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
从没意识到，其实从始至终都是在两败俱伤。
纪睿用力的擦了眼泪，眼泪为什么还不会干涸？
他为这个男人流了那么多眼泪，为什么还不会干涸？
他的眼泪就那么的廉价吗？这个世界公平吗？
这个男人……值得吗？
“……”陈伯辛握着拳头，他想说什么？他此刻一股冲动，居然是去服软，是去安慰纪睿。
可是另一个自己在告诉他，他做不到，那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他应该做什么？冷血果断的，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他陈伯辛不会放低姿态，更不会去安慰别人，这一点他清楚得很。
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他的心脏出问题了吗？为什么会像被刀子搅动一般的？
看着纪睿那像梨花带雨的脸，他会痛，而且……而且很痛，甚至无法呼吸。
那么冲动的想过去抱住这样的纪睿，他想告诉纪睿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想告诉纪睿自己也懦弱不堪……
但是他不会，他不会告诉纪睿这一切，他该离开的。
他……该离开的。
“这么多年……真的够了……我该识时务，我该清醒……我该面对现实的……”他的眼泪又决堤，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廉价的落下？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
是因为这样也感动不了陈伯辛吗？还是一直以来，他感动的只是他自己？
是啊，从始至终，他感动的都只是他自己而已……
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他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不愿面对，逃避……
越是逃避越会被强迫着去面对。
那他们就这样吧，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爱不起……没有心的人。
“不用你离开……住着吧，这本就是你的……”纪睿两手搭在沙发边上，强撑着自己往外走。
不是他的，这里的一切都不是他的，他自己什么都不曾拥有，他什么……都没有。
“……”陈伯辛没有说话，他看着纪睿的每一个动作。
他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的自己在强迫他上前去，抱住纪睿，拥吻他，安抚他……
另一半的他，在不屑，在懦弱，在嘲讽那个自己。
他陷入了黑暗里，他第一次对黑暗感到害怕，那一片漆黑好像要把他卷走。
“我会安静的消失……不会再打扰到你，谢谢你……放我离开。”纪睿对上陈伯辛的双眸，他已经不想再去猜测陈伯辛眼底到底有什么了。
断了吧，他们……
就这样断了吧。
“去哪里？”等陈伯辛回神，纪睿已经打开了家门，陈伯辛的思想已经跟不上他的动作，转身跑向大门，拉开门看见纪睿上了电梯。
他的心在告诉他，他不能让纪睿离开，他不能……
“……”纪睿关上了电梯门，看着电梯门缓缓的关上。
“啪——”突然陈伯辛的大手挡住了快要关上的门，他冷着脸看向纪睿。
大脑和心脏在他的身体里斗争着，抉择就在一瞬间。
“呵？你追出来？呵……干什么？追出来看看这条狗……怎么可怜，怎么伤心怎么不堪是吗？呵……你看到了，这是一个……愚蠢的，下/贱的……没有尊严……只会哭泣的……愚蠢的东西……”纪睿手搭在墙边，他在嘲讽自己，他妄图骂醒自己。
该结束的，他们不该再这般痴缠的。
“……”陈伯辛没有说话，他两步走到了纪睿面前，弯下身一把抱住纪睿的腰将他扛到了肩上。
“你……你干什么？你当我下来！你干什么……”猛然被扛起，纪睿挥舞着手脚用力的挣扎，陈伯辛在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
纪睿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此刻的陈伯辛会做什么。
陈伯辛扛着他折回了公寓，“砰”的一声用力的关上了门。
“这……这又是做什么？呵呵……陈伯辛，你这又是再做什么？”纪睿被他放下，两腿不稳只能扶着墙让自己站稳。
“……”陈伯辛想说什么？
不知道，他什么都想说，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种复杂的……
难以言喻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他该开口说什么？
“……”纪睿抬起头，倔强的眼神，泪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双眸。
陈伯辛的气场强大，他看不出这个男人到底想要怎样。
陈伯辛看着那好像落下的眼泪，他控制不住的伸手抚摸上了纪睿的脸，用手指轻轻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
“……”纪睿僵硬住了身子，本来还能忍住的泪水，突然就滑落了……
陈伯辛手指的粗糙感，那该死的轻柔，和现在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呵？陈伯辛真是卑鄙，又是这种伎俩？
纪睿用力的撇开了自己的脸，这种温柔……不要再用这种不合时宜的温柔了可不可以。
纪睿在心里痛苦的呐喊，陈伯辛真的是卑鄙无耻。
“你想过吗？”陈伯辛低沉着嗓音，打破这种氛围。
“……”纪睿用手抹了眼泪，他不知道陈伯辛在说什么，不去看陈伯辛，只是站在那里。
“……”陈伯辛跨前一步靠近他，伸手将他搂进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
突如其来的怀抱……
纪睿脑子轰隆一声，霎时一片空白，真实的……
陈伯辛的怀抱。
陈伯辛用力的将他抱紧在怀里，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会表达自己的人。
他妄图用这个怀抱告诉纪睿，其实因为他心脏跳动得很快，其实因为他，他有口难言，其实因为他……
他的世界因为纪睿这个人……在改变，什么都在改变，甚至改变了他自己。
“陈……陈伯辛？”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纪睿感觉很不真实，可却真的能感觉到陈伯辛抱得他很紧，很紧……
怎么会……
“别说话……别说话……”陈伯辛的脸埋进纪睿的脖子里。
扑通扑通……他的心脏……
扑通扑通的在跳动，他该怎么做？
他别无选择，他已经被魔障了，他不能控制自己了。
“……”纪睿轻轻抬起自己的手，环住了陈伯辛的腰身，用力的回抱住了陈伯辛。
可能会是片刻的幻觉……也可能是陈伯辛的戏弄，可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陈伯辛……
窝在陈伯辛的怀里，他能听到那在猛烈跳动的心……
陈伯辛的心……
真的是他的心……在那样跳动吗？
“我本来已经决定永远放开你，你是真的蠢……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原本那复杂的情绪，在自己抱住纪睿的那一刻……
开始变得清晰，他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所以他抱住了纪睿。
“呜呜……呜呜……”纪睿在听到他说的话时，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两手握紧去敲打陈伯辛的后背。
好像在宣泄着自己，他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打一顿来让自己消消气。
“你知道，我不是好人。”陈伯辛放开了纪睿摸上纪睿的脸庞。
陈伯辛知道自己真的栽了，他并没有真正的强大到，可以控制他自己的情绪。
那时看段行之为所谓的爱颓废不堪，他都会冷嘲热讽几句，原来真正错过世间美好的人……
是他陈伯辛。
“可你是陈伯辛……可你是陈伯辛……你是陈伯辛……”就只是陈伯辛，就够了……
“呵呵……我是陈伯辛。”陈伯辛笑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呀。
他倾身过去，捧起纪睿的脸吻了上去，轻柔的吻着他脸上的泪痕，眼睛，鼻尖，唇角……
那种如获至宝的感觉，那种让他想要小心翼翼的感觉……
前所未有。
“……”纪睿的睫毛轻颤，抓着陈伯辛衣服的两手慢慢的捏得更紧。
会害怕是梦境，他不舍得闭上眼。
这是第一次……陈伯辛这样亲吻他。
很细腻的，由深到浅渐渐缠绵悱恻……
这样的亲吻……是不曾有过的，有一种情愫正在叫嚣，它并不是那种激情的叫嚣，它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它就是存在。
以一种不知名的方式奇妙的存在，捉摸不透的……
不舍得闭眼也会情不自禁的闭上眼去感受，慢慢的变成享受……
这样的心动，这样的他们……
这一吻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他们好像在用这个吻倾诉着什么，明明没有语言，却好像抵过了千言万语。
这或许才是爱吧，那种情感这么近那么远……
一吻作罢，陈伯辛低头看向纪睿，他的眼底已没了戾气，他发现自己此刻眼里只容得下纪睿……
从一开始不想面对自己那样的情绪，到这一刻……
“你个混蛋……”气喘吁吁的纪睿缓过神来只想狠狠的骂陈伯辛一通，只想宣泄自己的不满。
明明也爱他，却可以这么无情的伤害他……
抬起手就要去打陈伯辛。
“我本来就是。”陈伯辛伸手稳稳的接住纪睿打过来的拳头，他不否认自己是混蛋，相反他不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纪睿想抽回自己的手，陈伯辛却死死的抓着。
“打我不疼，疼的是你自己。”陈伯辛放开纪睿的手腕，其实他想说不要为了打他而伤了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另一句话。
“你……”纪睿顿时感觉火冒三丈，抬头怒视他。
“……”这模样就像是惹急了的猫，挠得他心痒痒……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