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辛向来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
猛吸了好几口烟,踏着沉稳的步子走下台阶,这种是非地还是希望不要来。
最近他需要很小心,不过他想身子的主人不会露出破绽的。
这么一想居然还可以选择跟身体共存,这如同一张白纸一样的男人,和他刚好合适。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拥有思维的,但还是能被身体左右。
亦或者说……身体的主人还有什么眷恋?
出了局子往医院赶,把庄璇交给李利晋,陈伯辛是很放心的,只是去医院看多了一眼,交代了一些事情就离开了。
那天送顾家少爷回了鹿山,很决绝的跟他说明了自己以后不可能做他保镖后,就再没联系过。
真是笑话,从前他陈伯辛是别人簇拥的陈家少爷,就算是如今改了命运,他陈伯辛也不是给人做保镖的命。
出了庄璇这档子事,他也算对得起这身体的主人,他想身体主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妹妹了吧?
既然那个自己已经死了,那么久让他用这个身份活着吧。
解决了很多事情,他该去做些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比如……他想纪睿了。
为什么会想他?不知道。
他和纪睿十年的契约主仆关系,可契约失效了他却不愿意放纪睿走了。
他觉得应该是因为自己玩顺手了吧?所以没了才会时常惦记着?
他想见段行之,上次他们两人匆匆的教训了他一通,根本来不及给他联系方式。
没钱的日子很难过,陈伯辛养尊处优惯了,在此之前他从不曾为了五斗米折腰,不过此刻的境地让他知道必须得去找段行之了。
一连好几天都感觉被追踪着,这期间他出于人道主义的去看了万建安,那模样……
陈伯辛只是勾着笑意,用那张憨憨的,无公害的大脸冲着万建安笑。
万建安看到他很激动,伸出两手就要去掐陈伯辛,陈伯辛顺势扯开了他的两手抱住了他。
“没事没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那显然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警察和他耗了大半个月才让他解除了嫌疑,总是现场很多他的指纹,陈伯辛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证据,反正又不是“他”干的。
一个多月陈伯辛已经完全适应了和这具身体的共存。
在段行之公司楼下蹲了很几天,只是要见段行之一面可是真的难,最后只能去了附近的网吧。
其实十八岁时的他,也曾很厉害过。
那时候的他对黑科技很感兴趣,拜的师都是世界顶尖级的,一路被带着,自己也很有天赋,很快斩收各路比赛大奖。
直到母亲完全的离世……
他说自己不曾得到过爱,确实吧。
父爱,母爱……
母亲在要生他的时候出了车祸,在保大保小的抉择下,陈逵元都想要,他被顺利的救活下来了,母亲却成了植物人。
没过很久陈逵元娶了母亲的亲妹妹也是陈伯辛的亲小姨,生下了弟弟陈柏宇,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背后……
是父亲的怨恨,漠视与不理解。
陈逵元在怨恨他的到来带走了母亲,而那一张长得越来越像母亲的脸,更加加深了陈逵元对他的漠视,最后慢慢的演变成了冷暴力。
在那个家里,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不过是个局外人,他多么想融入,无论他怎么努力,陈逵元都看不到。
那种环境之下,他变得易怒暴戾,变得心理扭曲,变得丑陋不堪,变得……不像个人。
而他那走在最前端怀揣世界的梦想,在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沾上赌的情况下,破灭了。
那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他不知道,他曾试过去戒,可是根本不可能。
他开始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他的圈子变得不在干净,而这些肮脏的人完全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最不堪的一面。
而他很享受,或许他本来就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吧。
在网吧里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冲开了段行之公司的安全网,一直追击到了顶层段行之的电脑里。
他在段行之电脑屏幕打了一行字,他知道段行之很快就会来找他。
不过他好像错了,一直到了那天的傍晚才见到段行之。
而且还是挥拳相向,陈伯辛就很不能理解,明明这会儿他的块头要比段行之高大,可段行之身上的爆发力依旧能把他一拳打得倒退连连。
而他只能伸手去抓桌子上的酒瓶丢向段行之,段行之躲得那叫一个轻巧。
他开始解领带绕手掌,陈伯辛忙进入戒备状态,等着和段行之恶战一场。
是邵毅拦下的,陈伯辛倒是没怕,如今他这副躯体,和段行之半斤八两,还指不定谁输。
段行之又是一番数落,但是后面段行之还是给了钱,还告诉他把自己和纪睿葬一起了。
或许应该感谢段行之吧,毕竟真的把他当成了兄弟。
不过出了酒吧他就没有前一刻的想法了,因为他发现段行之在支票上盖的章和签的字都是异常的。
气得他当场撕了支票,还好多看这一看,要不然不得吃几年牢饭?
再回去找段行之人已经不见了,就好像知道他会回去找一样,前台给他递了纸条,里面写着鹿山准确的位置和段行之的联系方式。
三天后陈伯辛才去了鹿山,他穿戴整齐,手里捧着白色的菊花,那一刻不知道是要去悼念纪睿,还是要去悼念那个死去的自己。
才刚到鹿山,天突然下起了灰蒙蒙的细雨,明明上一秒还很天晴,撑着伞进了鹿山坟区。
他想自己知道段行之为什么变卖他的身家了,因为可能加起来都不够埋进鹿山了。
瞅瞅,放眼望去都是进富豪榜的存在,这么想段行之还是很够兄弟的。
远远的他看见了不远处的站着一个身影,那人手里撑着黄色的伞,站在一坟前。
他跨着步子慢慢的走过去,眼睛一直盯着路过的石碑,找寻着自己的名字。
陈伯辛,纪睿。
他站在了那人的身边,看着石碑前那白色的花,伸手扯开了那人的雨伞。
“你?”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有人靠近都没能发现,此刻的顾荀被吓一跳,他转头红润的双眸便看见了男人,这个男人怎么?
对视上了男人那双眸子,顾荀心头咯噔一声。
“你是……纪睿?”陈伯辛和他四目相对,那受惊的眸子里他看到了熟悉的眼神。
“啊……”那句纪睿让他的脑袋瞬间炸开了,手抖了一下,那把伞“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他下意识的后退连连。
“纪睿!”那模样让陈伯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他一声低吼妄图呵斥住那想要逃跑的身影。
“不……我……我不是……”顾荀摇头,转身就想跑。
“站住!”陈伯辛早就看出他要逃了,丢下手里的雨伞快步追上他拽住了他后脖子上的衣服不然他逃走。
“不……我不是!你放开我!”他是……他是陈伯辛!这个男人是陈伯辛!
脑子接收到了这一消息,让他整个人都颤抖了,那雨点下得更大了。
“你是纪睿!你是纪睿!”陈伯辛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他是纪睿,这个消息让他整个人都很兴奋。
纪睿也跟他一样,依旧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不是!我不是纪睿!我不是!不要……不要再遇见你……不要再遇见你……”不要再遇见陈伯辛,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呵~哈哈纪睿……”陈伯辛大手一扯将他转过身,用力的将他拥进了怀里。
纪睿跟他一样,意识都活着,他们……
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这个消息让陈伯辛很高兴,很庆幸。
他被陈伯辛抱了个满怀,身子很僵硬的被他圈在怀里,他一动也不敢动,那粗壮的手臂很用力,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捏碎。
他是不是还得庆幸,陈伯辛刚刚扯的是衣服,而不是他的头发。
“你是纪睿。”陈伯辛放开了他,两手搭在他的双肩上,低着头看向他。
就刚刚这人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他,让他更加坚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虽然换了皮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不过是来看朋友……”顾荀努力强装着镇定,要装不认识,陈伯辛是深渊,他不能再踏进那片深渊里了。
“伤好了吗?我看看。”陈伯辛根本没理会他的话,直接伸手去撩开他的衣服。
“你干什么!”顾荀冷声低吼,用力的将自己的衣服撩下,用力挣脱开他后退了一步。
“怎么?不想认?”陈伯辛冷下脸,他那眼神好像在告诉他,自己要生气了。
“神……神经病。”顾荀转身就想要逃离。
“纪睿,你在往前一步,我就把你囚起来,像狗一样的给你套脖圈,一辈子。”陈伯辛的全身已经湿透了,他的声音里很冷。
“……”一辈子三个字让顾荀全身颤抖,跨出的步子停住了脚,他抿着唇皱着眉不敢不回头。
别人可能不敢,可他陈伯辛……什么都敢。
“你这样……怎么和我装作不认识?”陈伯辛冷笑出声,心里的情绪很复杂,因为知道他是纪睿而开心着,又因为他的不承认生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