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失忆后,皇后常常召我入宫散心。
御花园中的亭子舒适,微风吹来沁人心脾。
我走累了,就会坐在那里歇上一歇,喝一盏花茶。
许是被人摸透了习惯,就是这般悠闲的场景,颜希买通了交好的宫人,在我喝的茶里下了毒。
可阴差阳错的,这茶我没喝,让前来陪我闲聊的苏栩安喝了。
苏栩安在我怀中吐血不止。
我满手是血,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声嘶力竭的,让太医保住他的命。
这一幕让匆匆赶到的傅景声看见了。
当晚,他神色犹豫地问我:
“菀菀,若我和苏栩安同时中了毒,太医只能救治一位,你会像心疼他一样心疼我吗?”
彼时我刚从安置苏栩安的屋子里出来,毒性不强,服下百毒散后将黑血吐出来便没事了。
听见这个问题,我觉得有些好笑,却也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
会吗?
随后便抬头冲傅景声一笑。
“不会。”
话音一落,傅景声原本还充满希望,亮晶晶的眼睛顿时黯淡了下去。
回府的马车上谁也没说话。
傅景声沉着脸,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紧紧握着我的手,好似生怕我跑了。
可待送我回府,他又骑着马转身走了。
临走前,他强撑着笑意看着我,又叮嘱雪莹给我熬一碗安神药,让我好生歇息。
我以为事情会像从前那般,过了便过了。
结果不出两日,和离书便送到了我面前。
随着和离书一起到我手上的,还有黄金万两和京中上好地段的地皮。
傅景声从苏栩安那里知道了我要开客栈的想法,直接修葺好送到了我手上。
我只需要往里添点自己喜欢的小物件便可开张。
地皮是自己的,也免了租契到期搬来搬去的麻烦。
更令我惊讶的,是我的父母也被接到京城。
街上的人皆知,太子往许府送了许多名贵摆件,还从库房里精挑细选了几幅名画坐镇。
听着雪莹说这些,我沉默了许久。
与太子和离,难免会遭人议论,太子如此操作,也是做给他们看。
让他们知道,就算和离,也是容不得议论的。
离开东宫那日,我特地换了未出嫁前最爱穿的纱衣。
失忆后得到的金银细软通通都没带。
路过正殿时,太子正坐在平常我会坐的软垫上喝茶。
桌上平铺着这些年来我为他绣的香囊。
傅景声与我四目相对,竟落下一滴泪来。
“菀菀,再陪我喝一盏茶再走,好吗?”
见我没有反应,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些香囊,若是针脚松了,我可以来找你补补吗?”
我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又看了看与东宫一墙之隔的京城,终是摇了摇头。
“前尘往事,忘了便不要再提起了。
“我是,望太子亦是。”
我向傅景声行了个庶民拜见的大礼。
他的脸色更显苍白,指尖用力攥着红木桌角,用力到泛白。
我没有回头。
苏栩安牵着马车在外等我,见我穿着女儿家的纱衣,面上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去哪儿呢?我的许大小姐。”
我也被他逗笑了。
傍晚橙色的余晖还未完全落下,我思索半刻。
“回许府吧!爹爹和娘亲定是想我了。”
马车缓缓行驶,离开了气宇轩昂的东宫。
往前,便是我的新生活了。
不是太子妃,也不是谁的娘子。
不会再因旁人而影响了自己的生活。
不用靠着别人的爱证明自己,因为我自己也能好好的爱自己。
我只是许府最快乐的大小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