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施然确实没有想到，这次的相亲对象竟然是一个正常人，起码加了微信之后，她说的话他能理解，这在现在杂乱的相亲市场真的很不容易了。所以当张正旭提出一起玩游戏的时候，虽然她不太会，但是也答应了。
“你跟着我，前面有人。”
张正旭好听的嗓音从耳机里传过来，刘施然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谁说这个年龄说男生就开始油腻的，这个声音明明就是很苏嘛。
“嗯，我尽量苟着。”
刘施然突然怕自己苟的不好死得太早，那这个声音不就少听一会了。
“你周末有空吗？”
“啊？”
“周六或者周日，周五晚上也行。”
“我应该都没什么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施然穿哪件衣服都想好了。
“那周六中午吧，想吃什么？”
“雪还没化，火锅吧！”
“好，我正好知道一家新开的店，挺好吃的。”
“行。”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那回头我定个位置，你一般几点吃午饭？”
“十一点半以后。”
“好，周六见。”
“嗯。”
为了遮掩自己的情绪波动，刘施然故意只用一个音回复，但脑子里早已经千军万马：这个过程竟然这么痛快，这个人竟然没有磨磨唧唧地非要让我挑地方，我竟然就这么无抵抗地答应他了，就好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约饭一样，有点陌生，但又顺理成章，不需要多余的矫情和矜持，刘施然的心里又给这个男人多加了不少分，但按照她保守的性格，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年头，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但是头脑正常的男人难遇到。
已经连续好几年下“春雪”了，三四月份本来是草发芽树抽条的时节，现在却硬生生让倒春寒给压得透不过气。刘施然回复语音的时候想好的穿搭也用不上了，这倒符合她不要投入太多的基本原则，所以也不管显不显瘦或者显不显胖了，合适就好，她看到了一件疫情之前还没吃胖的时候穿着很好看毛衣裙，蓝白黑三色相间，收腰伞裙，羽绒服就随便掏出来一件够长的，靴子还是那双穿了一冬天的蜈蚣鞋（妈妈说的），家里没有穿衣镜，在梳妆镜前面简单扎个马尾，“出发！”
“我到了，雪大，你不用着急，我在门口等你。”
刘施然略有失望，怎么这么长的话不发语音呢，不会是知道自己的优势，上次故意吊我胃口呢吧。
“好，我已经在路上了。”
因为在开车，不方便打字，所以刘施然第一次给张正旭发了一句语音，她觉得自己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好听，但是毕竟是语文老师，普通话一级乙等，该有的标准还是有的，不知道张正旭对她的声音第一印象怎么样，不过也不是很重要了，马上就是真正的第一印象了。
“我到了，你在哪？”
刘施然边说边开火锅店的门，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高个子的人，一身黑色羽绒服，他本来就高，又在台阶上，刘施然虽然不矮，还是抬抬头才能看清他，嗯，跟照片里算是一比一还原了。
“这。”
张正旭说着朝刘施然招了招手，心里想着介绍人说的话，这个小姑娘确实是朴素低调，但也掩盖不了她的气质，属于在人群中吸引眼球的那一类了
“你好，几位？”
“两位。”
刘施然知道听筒里的声音和实际是会有差别的，但没想到都是一样好听，甚至更好听，就像说一个人拍照的时候不上相一样，见面到现在短短三个字，刘施然觉得，就算不成，和他聊聊天，也算是没辜负这场春雪了。
“坐这边可以吗？”
“可以吗？”
服务员问张正旭，张正旭又问刘施然
“行。”
刘施然说着就要坐下，张正旭朝她伸伸手。
“衣服给我，帮你放起来。”
“谢谢。”
刘施然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那件去年的裙子可能真的有点紧，太显身材会不会被误会太积极啊，不过人家在等着拿衣服，她也不好扭捏了，脱掉外套给了张正旭，顺手拂了裙子就坐下了，应该就不算明显了吧。
“想吃点什么。”
张正旭把菜单推到刘施然面前，刘施然象征性地划了几下，又推回去。
“我没来过，其他的你看着点吧。”
“有什么忌口吗？”
“不吃海带。”
“好。”
然后张正旭就一本正经地点了半天菜，刘施然边回复监工闺蜜的微信，边观察张正旭，突然觉得这个人长得真正啊，不是网络上“正点”的“正”，而是分分钟要敬军礼的那种正，一脸的国泰民安，却是个浓眉大眼，虽然说也不冲突，但是跟刘施然喜欢的电视剧里的男主角感觉有点像，但又不一样，正式又不轻浮，坐在他对面，就好像在进行政审一样，可能也是刘施然真的有点紧张吧。
“怎么样啊活人。”
“…就是个活着的人。”
“声音是真的吗？”
“嗯，还更好听。”
“嗯？！现在进行到哪步了？”
“他在点菜。”
“没让你点吗？”
“让了，我先点过了，然后让他点的。”
“点这么久…”
“看起来是有点认真。”
“好了，你要不要再看一下？”
“不用了。”
“那喝点什么？”
“茶水就行。”
“他们家有一种手打花生露挺好喝的，要不要试试？”
“可以啊。”
“服务员！”
“路上还好走吗？”
“还行，到中午，路已经被压得差不多了，正好我一直忙也没去换雪地胎。”
“你会开车？”
“啊…这很奇怪吗？”
“女生会开车的不少，但是这样的大雪天敢开出来的可不多，开几年了。”
“嗯，这是我开车以来过的第一个冬天。”
刘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确实有些地方和其他女孩不一样，看起来是小女生，但其实胆大着呢，妈妈总说她不知道害怕，其实是有点“虎”。
“安全驾驶就好，我科一才刚过。”
“啊？”
“哈哈哈，有点想不到吧。”
“嗯，你看起来确实不像不会开车的人。”
“其实我开过车。”
“无证驾驶啊！”
“嘘，年轻气盛的时候，开过家里的四轮车。”
“…”
刘施然慢慢放松下来，忽略了闺蜜的继续追问，跟张正旭谈天说地，一顿饭下来，周围本来热热闹闹的，现在只剩下他们一桌了，他们俩的声音突然被放大，刘施然才意识到，他们竟然几乎没有间断地聊了三个小时，从张正旭的年轻气盛到刘施然的大学室友，从两个人的职业到家庭，他们好像在走着相亲的基本步骤，又好像两个一见如故的新朋友，因为对对方的好奇，急于了解对方的一切，全程有问有答，张正旭从来不会让刘施然的话掉在地上，也能及时察觉她避而不谈的敏感话题，所以这次谈话话题广泛，气氛愉快。
“我一会约了去练科二，你可以送我去吗？”
“好啊。”
刘施然回答完就有点后悔了，她有个毛病，自己开车的时候所向披靡，甚至能在城市的街道里享受开车的快感，但旁边一旦坐了人，她就好像在接受考核一样，不知道注意力该放在车内还是车外，但是已经晚了，那就只能这样了。
“车停在路边了。”
“好。”
“第一项，系安全带。”
“哈哈哈，看来你科二能过。”
张正旭总是能合时宜地让刘施然笑出来，虽然只有一顿饭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像陌生的“熟悉人”一样了。
“你到了。”
“我们下次还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吃饭？”
“…”
“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
说实话，刘施然虽然真的有一点点心动，但确实没有想过下一次，她是第一次跟相亲的对象见面，已经是非计划内的事了，这样的事在没有准备之前，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再一次发生，所以当张正旭问到下一次的时候，她一时语塞，还好他没有继续追问，在他们见面的这四个小时里，他总是能捕捉到她不想继续的话题，然后巧妙地处理掉刘施然的尴尬，这也是让她放下包袱，能和他畅聊这么久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