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天的彩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夜幕下的王家峪,显得格外寂静,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大都进入了梦想,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青蛙叫声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来人啊!来人啊……”
正在熟睡中的玉强,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惊醒,他立即循声来到母亲的房间,问道:“妈,您怎么了?”
“快来救我!”
玉强拉开电灯,只见母亲双手抱着头,浑身都在颤抖:“妈,怎么回事?”
“有翠说是我们俩害死了树杰,她领着一大帮小鬼来报仇,他们有的拿着斧子、有的拿着铁叉、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扁担,一起向我又砍又捅,就是要取我的性命。”
“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没有,我只要一闭上眼睛,他们就冲上来了。”
“他们要是再来的话,您就告诉他们,树杰什么事都没有,让他们都回去。”
“我说了,他们不听,就是朝上冲。”
“您现在把眼睛闭上,看看怎么样?”
彩云试了试道:“还好,可能是你在这,把他们给镇住了。”
“那我今晚就睡这儿,您就踏踏实实地休息吧。”玉强拉灭灯,陪着母亲一起休息。
彩云觉得有玉强在身边,这些小鬼可能就不敢来了。她刚要入睡,就觉得有翠站在床边,向她哭诉着:“妈,求求您救救树杰!我的儿命好苦啊……”
“树杰在哪?快告诉我!”
玉强不知道母亲那边发生了什么,以为是母亲在跟他说话,便安慰她:“妈,快睡吧,树杰不会有事的。”
“刚才有翠跟我说话你听见了吗?她一边哭一边说,眼睛都哭肿了。”
“您说什么呢?她走了都快两年了,怎么会跟您说话?”
“没错,就是她,泪流满面,破衣烂衫,站在我面前,看着很可怜,让人感到心酸。”
“您可能是睡糊涂了。”他把灯拉开,“您好好看看,有翠在哪?”
“她怕灯光,你开灯的时候,我见她从窗户飘出去了。”
“我看您是见鬼了。”
“你听,后院是不是有人在哭?”
“没有啊。”
“不对,是有翠在哭。”她轻轻地走到窗前,侧耳细听。
玉强问“您听到了什么?”
“声音太小,听不清楚,好像是有关树杰的事,我去见见她。”
“我陪您一道去。”
“不用,你去了肯定会把她吓跑了。”
彩云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玉强问:“见到她了吗?”
“没找到。”
“她在坟墓里,您在这肯定见不到她。”
玉强刚拉灭了灯要睡觉,彩云又惊叫起来:“快走!你怎么睡到我床上来了?”
“我不是怕您害怕吗?”
“不是,是有翠睡在我床上,看来她还是想和你做夫妻。”
就这样,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夜也没睡好,玉强觉得母亲确实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他决定尽快带母亲去看病。
天一亮,刚子就开车送玉强和彩云来到县医院,经化验、心电图和脑电图等各种检查后,大夫说她就是大脑受了刺激,给开了一些镇定的药就回来了。
吃了几天的药,不但不见好转,而且还越来越重了,玉兰知道母亲相信部队医院,所以,就和玉强商量,决定带母亲到玉军他们医院去看病。
玉军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到达火车站,将玉兰和母亲接回。
当他们来到医院新建的宿舍大楼前,玉军跟母亲和姐姐说:“我们已经搬到这座新楼了。”
玉兰问:“这楼这么高,有多少层?”
“十六层,我们住十二层。”
彩云抬头仔细看了一下,道:“太高了,要是电梯坏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爬楼梯了,可秀丽喜欢住高层,她说高层视野好,没蚊子,看着也舒服。”
“这房子面积是多少?”
“一百平米,三室两厅。”
“团职是不是都这么大面积?”
“那倒不是,因为是集资建房,实际面积比规定的面积大了一些。”
“没想到这么快就升到正团了,真为你高兴!”
“主要是我们承担的全军科研项目被评为二等奖,我在项目中排名第三,所以,提前晋升一级。”
“你的高工是不是也跟这个项目有关?”
“是的,但也要通过考试才行。”
“这么大的楼你们院的干部是不是都能住进来了?”
“这楼是分部出资建的,住户大多是分部的干部。”
“不是说你们集资建的吗?”
“集资款每户只交几万元,根本不够,主要靠分部出资。”
“他们住这么远,上班怎么办?”
“有班车。”
“你们政委是不是也搬进来了?”
“他又升官了,现在是分部副部长,搬到分部去了。”
“好事,应该继续和他保持联系,说不定哪天还要用到他。”
“是的,他正好分管医疗卫生工作,下属各医院都归他管,所以,秀丽经常过去看望他。”
玉军觉得母亲思路很清晰,说话时的表情都很正常,完全不像一个病人,他感到很奇怪。
彩云听了玉军的话,迟疑了一下,道:“她一个女同志,老去不方便,还是你去比较好,以免她爱人有看法。”
“不会的,他爱人住军区大院,分部就他一人住,他愿意让秀丽去帮他收拾收拾。”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
玉军对玉兰说:“妈这脑子不是很清楚吗?”
“她是一阵一阵的,可能见到你心里高兴,但一到晚上就加重了。”
说着,三人乘电梯来到了十二层,进屋后,彩云和玉兰仔细看了看客厅、主卧、次卧、书房、厨房和卫生间,玉军说:“书房主要是我查资料和做试验用的,有时太晚了怕打扰秀丽,就睡这里,所以放了一张床,老家来人也可以住这里。”
彩云道:“不错,比原来的房子宽敞多了,家具好像也是新换的。”
“是的,家具和家电基本上都是新买的,原来的都处理了。”
玉兰接着问:“一共花了不少钱吧?”
“集资款加上装修、购买新家具和家电等,一共花了十多万。”
“你那个公司一年能赚多少钱?”
“大概有一百多万。”
“就靠维修能赚这么多钱?”
“当然不是,主要还是靠产品代理和销售医用耗材,包括进口仪器和零配件。”
“秀丽还真不简单,跟外商做起了生意,了不起!”
“她就是一个挂名的总经理,这些业务实际上都是我在运作,由于我的身份特殊,所以,公司的发展受到很大的限制,否则,效益会更好。”
“你真行,当官赚钱两不误,可要是让单位领导知道了怎么办?”
“不会的,公司是用秀丽她妈的名字办的照,对外就说是上海一家公司的分公司,没人去查的,就是查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时,树红过来了,见到奶奶和大姑,心情很复杂,既兴奋又很悲伤,问这又问那,就是不敢问树杰的事,因为二叔有交代,不许在奶奶面前提树杰的事,怕奶奶病情加重。
彩云见树红眼眶红红的,连忙搂住她:“孩子,你还好吗?”
“好!我挺好的。”
接着又跟大姑打了招呼。
玉兰问她:“快毕业了吧?”
树红道:“是的,还有一个多月。”
“毕业后就能提干了吗?”
“应该是。”
彩云听了很高兴:“太好了,到时候我们老陈家又有了一名女军官,村里的人肯定会更羡慕我们了。”
午饭后,玉军就安排母亲住进了内二科病房,他想借这个机会,给母亲做一次全面体检,以便进一步了解母亲的身体状况,大夫按照他的要求,开了各种检查单,以满足诊断和体检的需要。
晚上,树红和玉兰早已把饭做好了,玉军把树熙从学校接回来,就等秀丽了。
快八点了,彩云便对玉军说:“你给她打个电话,看她到哪了?”
玉军道:“她正开着车呢,估计一会就到了。”
玉兰也有点不高兴:“这秀丽也是,明知妈来了,还不早点回来。”
正说着,秀丽推门进来了:“妈,姐,对不起,路上堵车,回来晚了。”
玉兰见秀丽穿的旗袍很得体,也非常好看,便立即来了精神,连忙上前仔细打量一番:“不错,就是这屁股要是能收起来一点就更好了。”
玉军道:“姐,你不懂,好多人都说她这身材适合穿旗袍。”玉军仍然为他能有这样漂亮性感的老婆感到骄傲。
彩云道:“可这旗袍好像有点瘦,你看这胸显得太扎眼,还有,这叉开得也太高了,风一吹,屁股都露出来了。”
玉兰看了一下秀丽,坏笑着对母亲说:“妈,您不懂,这叫性感,男人都喜欢这样。”
“什么性感?作为军人的妻子,穿着就应该端庄、矜持一点。”
秀丽觉得婆婆说得对,便道:“这主要是为了应酬,好了,赶紧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