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收到玉军的来信,正好玉兰也在这里,两人一边看一边议论,觉得玉军没能参加高考,感到很遗憾。但部队领导能如此重用他,说明他的能力和水平还是得到了领导的认可,领导还是信任他的。
玉兰问母亲:“玉军不小了,要不要给他找个对象?”
“上次我跟他提过,他说在前途问题未定之前,不考虑这事,我也同意他的观点,等一等再说吧。”
“前两天,我们杨队长又跟我打听,问我哥是不是在搞包产到组?”
“你千万不能告诉他。”
“我知道,但他不信,他说王家峪庄稼长得那么好,社员们一个个就像疯了似的,玩命地抗旱救灾,肯定不是分组作业那么简单。”
“你们队也经常有人来西山水库挑水,是不是也在抗旱?”
“我们队的水塘都干得开裂了,水井半夜就有人去排队打水,我天亮去就没水了,只好到西山水库来挑水做饭、喂猪,生产队也要过来挑水回去喂牛。”
“水库的水不干净,我们那个水井还有水。”
“我去了,哑巴在那里看守,意思是我哥交代的,除了本村,谁也不让打水。”
“是的,前几天有的村子跑到我们这个水井来挑水,弄得本村人没水吃,让别人看又看不住,没办法,只好让哑巴去,这哑巴还真认真,连你都不行。”
“水库的水也行,回去沉淀一夜,第二天再用没问题。”
“不用,一会我去水井给你挑,天黑以后,你从后门绕回去。”
“我嫂子可能又要说我了。”
“别管她。”
玉兰吃了晚饭后,挑着一担井水回到了家里,小凤立即跑过来:“妈妈,我饿。”
玉兰问:“你爸呢?”
“不知道。”
“等会我给你做。”
玉兰问公公:“爸,您知道有运去哪了吗?”
东平道:“还能去哪?肯定在赌场。”
玉兰做好了面疙瘩,给小凤和公公分别盛了一碗。
这时有涛进来了,抱起了小凤,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小宝贝,你看这是什么?”
小凤见了,高兴地喊了起来:“糖果!”
“对,给妈妈一个,行吗?”
“行,妈妈给。”小凤拿了一个递给玉兰,又拿了一个跑到爷爷跟前:“爷爷,给您一个。”
“好孙女,真懂事,大伯好吗?”
“好,比爸爸还好。”
小凤的话音未落,有运进来了:“臭丫头片子,谁给你吃的就说谁好,我是你爸爸,谁能比你爸爸还好啊?”
“大伯就是比你好。”
“这是谁说的?是不是你妈教你的?”
“这还用人教?孩子已经懂事了,知道谁对她好。”
“闭嘴!你是不是到月球上挑水去了?这一担水挑了半天都回不来,你不知道家里等着水用啊?”
“水缸里不是还有点水吗?你就不能做点饭,非要等我回来?”
“那水都不干净了,还能吃吗?”
“怎么不干净了?中午我也是用这水做的饭,吃了不也没事吗?”
“有事就晚了。”
有涛见俩人呛起来,便悄悄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玉兰正在喂猪,陈二愣挑着满满两桶水凑过去:“玉兰,喂猪啊?”
“嗯,是从西山水库挑的水吗?”
“你怎么知道的?”
“别的地方哪有水啊?”
“你那下面不是有水吗?能不能让我喝一口解解渴?”
“会说人话吗?倒点水给我浇菜。”
“是,遵命!民兵排长同志。”
陈二愣立即给玉兰盛猪食的小桶里灌满了水。
“哎,这就对了,表现不错,值得表扬!”
“昨天你回娘家时,穿着那件花的确良上衣,真是太迷人了,是不是勾引陈向东去了?”
“是的又怎么样?关你屁事!”
“有运把你送给我了,你现在是我的女人,这么长时间了,没让我睡一次,这算怎么回事?今晚跟我到高粱地里去,让我好好伺候你,怎么样?”
“滚蛋,回家伺候你老婆去。”
“可我就喜欢伺候你。”
“别做梦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要是这样,秋后这两头猪就归我了。”
“凭什么?”
“有运欠我一百多块钱都好几年了,按照利滚利计算,现在至少也有好几百了,这两头猪给我也就抵个零头。”
“他欠你钱你找他要,这是我喂的猪。”
“你们是两口子,什么你的我的,都一样。”
“你们俩不是说好了吗,不再算利息了。”
“是说好了,但前提是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可你不同意啊。”
“那天晚上在烧火间,不是让你占了便宜了吗?”
“那都是不痛不痒的,实质性的一次也没有。而有运说的是让你每天晚上都跟我睡,直到把欠账还清为止。”
“他就是一个畜生,你听他的。”
“要不,每周一次也行。”
“休想!”玉兰说完,提起小水桶,回到后院浇菜去了。
后院的黄瓜和辣椒,叶子都耷拉下来了,再不浇水就要干死了。昨天挑回来的是井水,她有点舍不得浇菜,正好有这一桶水,也能缓解一下。
一直在屋里盯着玉兰和陈二愣的有运,跑到后院问玉兰:“你们俩在那嘀咕半天,商量什么大事?”
“商量畜生干的事怎么收场。”
“什么意思?”
“你欠他的钱,他说利滚利至少有好几百了,秋后要把我们那两头猪赶走抵账。”
“那不可行,你已经跟他睡了,这笔账就应该清了,至少利息不能再算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跟他睡了?”
“就是没睡,摸了你也一样。”
“谁知道你们俩怎么说的,没想到你连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
“反正我没给他立字据,空口无凭,只要他占了你的便宜,这账就算抵消了。”
“可你两张借条还在他手里,利息怎么算都写得很清楚,你抵赖不了。”
“要按那个算利息,现在可能一千块都不止,我们这辈子都还不清,好老婆,快帮帮我,好吗?”
“自己干的缺德事自己解决,我怎么帮你?”
“他不是一直缠着你吗?你先满足他,等玩到高兴的时候,你哄他拿出借条让你看看,然后赶紧把它吃下去,这样就安全了。”
“亏你想得出来,你就愿意让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睡吗?”
“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你也喜欢这种身强力壮的男人,让你也好好享受享受!”
“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这是为你好,你这个岁数,正是需要男人的时候,我怎不能让你守活寡吧?”
“别说的那么好听,我看你就是为了那两张借条。”
“借条在他手里,他要是来赶猪还真没办法。”
“这都是你干的好事,自己想办法解决。”
“我要是有办法,还求你干什么?”
“少废话!最近你是不是又找李叔借钱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老找他借钱,将来用什么还啊?”
“他愿意借,我也没办法。”
“你一共借了多少?”
“记不清了,他也没让我打借条,应该不准备让我还吧。”
“你凭什么白用人家的钱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让我这脸朝哪搁?”
“你不也经常白吃他送来的东西吗?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那是两回事。”
“要我说,都一样。”
早饭后,玉兰见杨队长扛着铁锹要出门,立即跑过去截住他:“队长,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杨队长道:“什么事?”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还是没雨,我觉得不能再等了,赶紧采取措施。”
“水塘干了,河水也没了,有什么办法?”
“西山水库还有水,我们可以去挑水抗旱。”
“秧田都干得开裂了,挑水能解决什么问题?”
“水稻可能是保不住了,但旱作物我们可以保,要不,秋后吃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是看见王家峪他们这么干了,但他们那里离水库近,我们这太远了,四十多度的高温,弄不好会中暑的。”
“我们可以早晚干,天热时休息,你看怎么样?”
“也行,只是这水桶有限,只能一部分人参与。”
“我们可以组织一个民兵突击队,专门负责挑水,其他人员负责浇水。”
“这个办法不错,我支持,你是民兵排长,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什么时候开始?”
“我马上就去落实,下午四点开始,先浇村北的山芋怎么样?”
“行,到时候我组织其他社员去浇水。”
玉兰出面组织民兵活动,一帮小伙子积极响应,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也踊跃参加,玉兰挑着满满两桶水,走在挑水队伍的最前列。
从山芋地到西山水库来回足有七八里地,每人挑了三担水,天已经黑透了,一共浇了三亩多山芋地。
一直到九月初,始终没有下过一场大雨,全省出现了百年罕见的特大干旱。杨家岗的水稻基本绝收,只有旱作物由于全力抗旱,长势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