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峰那里，本来是一个非常平凡的草屋，如今却是热闹非凡。无论是一身黄衣的外门弟子，还是一身白衣的内门弟子，都向着那里聚拢。
“真的假的，一年，从一个凡人到筑基中期？”
有些内门弟子不信邪。如果说是一年达到筑基初期巅峰，他们信。可苏明朗居然成为了筑基中期巅峰，这骇人听闻！他们都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人可以做到这样。
尤其是传闻中苏明朗入门的时候已经超过七十岁，可谓是大器晚成。
“这！”
这些弟子到了苏明朗的房间之后只看到了一个平凡无奇的老人，除了那深邃如深渊的双目之外，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那身上的修为波动的确是筑基中期巅峰！
这下算是引起了内门的轩然大波，不过那几位顶尖的内门弟子也没有在意，只是皱眉。
“刚开始，并不能说明什么！”
苏明朗就此沉寂下去，内门外门也都没了动静。这一过就是三年。
“难道他又在准备厚积薄发？”
有外门弟子推测，老师弟一直止步在筑基中期巅峰，好像就此停滞一样。有人觉得又是在厚积薄发，也有人推测苏明朗已经江郎才尽，此生难有前途。
就连那五位道人也都开始怀疑起来：“云山道，你带来的那人怎么停滞了？”
“不可能吧？”
云山道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明朗的的确确是止步了。他还亲自去下山观察明朗，当他来到明朗闭关之地的时候立刻大吃一惊。
“这和我当年的状态有些类似！”
苏明朗一头白发披散，微闭双目，陷入一种奇异的状态。云山道一眼就认出，那是卡在瓶颈了。
“奇怪，这不是瓶颈！”
云山道再次细细观察，却发现不是那样。明朗的修为并不是在瓶颈之中，甚至可以说只要明朗想突破，随时都可以突破！可是却修为止步在筑基六层巅峰！
他当年修为达到一个瓶颈，为了突破前往凡尘中，遇到明朗，被明朗那深邃的眼睛一下戳破壁障。如今明朗也陷入了类似的状态，但是那可不是什么修为屏障！
“究竟什么是真？什么假？”
苏明朗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不是什么凡尘之人，不是什么苏家公子，不是褚云国第一大士……梦里的他驰骋天地之间，是一个修士！
而且梦中的他和现在的自己还不同。梦里他年少，遇到了许多红颜，还有自己的师傅，自己的家族纠葛，梦里他还有一位老前辈……
“一切都那么真实。”
苏明朗睁开眼，看到了云山道。
“老师。”
苏明朗平静看向云山道，云山道对这一声老师没有什么拒绝：“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以告诉我，我可帮你解惑。”
当初明朗助他突破流川壁障，可以说雷音山能够成为殷雷域排名前十的宗门，明朗功不可没！如今遇到明朗为难，他这里自然也会给予指点。
“什么是轮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明朗一连问出三个问题，这是现在困惑他的最大的难题。他并不着急着突破境界。
他现在心中有种感觉，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达到筑基后期。甚至筑基九层天他都可以在一年之内达成。
如果传出去，肯定会震撼殷雷域，可是明朗却觉得自己稀松平常，似乎自己可以达到这种成就是理所应当一样。
但是他总觉得自己现在的境界有些不真实，甚至他觉得梦里的自己才是真实！
可一切又分明这么真，同门弟子的笑脸，自己的衰老，走过的山河，还有褚云，还有自己的父亲……
一切都隔着一层纱。
“七十年，太快！”
“恩……”
云山道沉吟，但是很快他就开始皱起眉头。以他的修为，以他的阅历，居然想不通明朗这几个问题。尤其是第一个问题，这种问题就算是大能也回答不出来，唯有荒古天域中那些古老的存在才知道。
最后，为了不至于太难堪，他选择了后面两个问题：
“我只回答你真与假。”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云山道人一挥袖，带明朗离开了茅屋，出现在一片山湖之中。
“看到没？”
两人站在云上，看下方湖水平静，阳光下湖面泛着光，还有云的影子，还有明朗两人的影子。
“这里面亦有一个你我，你说他是真？还是假？”
明朗看向下方，湖面中的自己也看着自己，两人对视，明朗想要伸手去捞，可是很快他就笑了。
水中捞月是不可能的，圣贤早就说过的，他知道的。
苏明朗眼中有一些懂了，但是还是感觉模模糊糊。
云山道再次施展挪移之法，带明朗来到一处时差之地，带明朗看那头顶月空。
“星空是真是假？”
“真！”
“那你可曾亲手摘过星辰？”
云山道看着明朗，自己也在等一个答案。有些问题他有结果，但是有些却没有。
“这……”
明朗一时语塞，虽然日月常在，可是究竟是否为真，他不知道。甚至在梦中，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梦里有大贤也曾探讨过这个问题，最终只能得出日月为真，凡中圣贤也说日月为真，可是却不曾有人亲自手摘日月。
“我说它是真，又或者假，有什么区别吗？”
两人回到宗门，明朗似乎有所感悟。
“你明白了么？”
“弟子明白。”
明朗对着云山道一拜，云山道对于他的点拨可谓不小。
云山道离去，赐予明朗一粒延寿三十年的丹药。
“如果你可以在二十年内达到筑基九层，我就再赐予一粒突破境界的丹药，到时你可直接突破至结丹，免去壁障之苦！”
云山道走了，但是赐下丹药的事情却被其他弟子知道了，在外门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公平，刘云师兄当年天资何其惊人，都不曾被五位道人赐下延寿之丹，如今一个刚入门的老头子，就算天赋绝伦也不过是筑基中期，他凭什么？”
这一粒丹药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是一位普通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明朗毕竟入门没多久，而且实在是有些老迈，让那些弟子们不服。
在他们看来，这种待遇应该是年少天骄才配拥有的！
在一些年长的弟子的戳动之下，第五峰后院开始有一些弟子聚集，有的只是过来嚷嚷，打扰明朗修行，有的则是直接叫嚣要明朗交出丹药来。
“凭什么？”
明朗身边有一个道童，此时正站在外面与一个个弟子对峙。这道童修为不怎么，但是有一口好口牙，一个人舌战群雄。
“就凭你们为了这一粒丹药就兴师动众，而主人依旧能够保持淡然。你们的心性和主人比起来天差地别。”
这个道童丝毫不在意自己修为比所有人都弱，指着一个个弟子的脑袋。
“哈哈，那是因为他得到了好处，如果道人送我丹药，我肯定也可以淡然地闭关。”
有弟子怒笑，气氛激烈。
“主人是勘破红尘在来修道，而你们却一个个都是身在红尘中，不死红尘心，你们永远比不上。主人的境界你们此生难以企及！”
“跟他废话什么，我们要去和她主人论道，她一个丫头片子，不上档次！”
有人推开那道童，就要强行闯入明朗的屋子之中。
蹬蹬蹬！
就在这一群外门弟子推搡着挤到门口的时候，里面有一层冲击波横扫而出。
“你！你要动手不成？”
那弟子骇然，看到明朗一身白衣走了出来。
“你！怎么可能！”
此时苏明朗一身白衣，变成了一个中年人的模样。那不是法术所变，反而像是境界突破带来的。
“怎么可能！”
人群中有一个筑基中期的弟子看向明朗，明朗的双眼仿佛黑暗深渊将他吞噬。
“筑基巅峰！几个月就筑基巅峰！天呐！”
明朗此时的修为，赫然已经是筑基九层天巅峰，似乎距离结丹只剩下了一丝。
“都回去吧。”
明朗一挥袖，就将拥挤的几十个弟子强行推出了宅院之中。
这宗门的消息和气灵通，当天下午明朗达到筑基巅峰的消息就传遍外山门，更是在内门之中掀起了一阵旋风！
“不行，我要去看看！”
外门的第一大师兄再也坐不住了，慌忙从闭关中醒来。自己这里也是筑基巅峰，明朗那里也是筑基巅峰，明朗已经成为三年之内他进入内门最大的障碍！
“主人！”
道童神色憧憬地看向那一身白衣的中年苏明朗。明朗再一次打破神话，殷雷域之中不曾有两年跨入筑基巅峰的修士！
云山道坐在云天峰顶，有些疑惑地看着山下。
“怎么可能？上次我见他的时候分明还是筑基中期，这么快就筑基巅峰了？”
以他流川第三溪的修为，不可能看不透一个筑基弟子。而且入门之时明朗分明就是一个凡人，那岁月年轮更是不可能骗人。
“为何还是有一层虚妄？”
所有人都觉得明朗修行太快了，可他自己却觉得自己这里进步缓慢。
而且按照筑基卷来说，他现在的状态肯定是可以结丹了，可是他总觉得还差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