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洵坐在副驾驶上,百无聊赖的捯饬着她的手指,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叶欣茹闷声开着车。还没等这静谧的状态持续两分钟,就听到叶欣茹的声音穿透整个车厢,“丫的,赵洵,你其实就是缺一个司机是吧。还江湖救急,你丫的就把我当车夫。”叶欣茹一脸的愤怒。
“哎呀呀,姑奶奶,不就是让你来接我么,不然我怎么出去。你瞧那架势,整个一火药厂,我是避之不及,可不得找你这样的女强人来接我啊。”赵洵一脸无奈的说。
“妖精,妖精。”叶欣茹气的就说出这两个字。
“对啊,我哪像你啊,我家宝贝弟弟都被你拐走了。”
叶欣茹瞪了她一眼,“今晚上怎么回事。”
赵洵吐气如兰的说:“就是两男争女的狗血剧情。”
叶欣茹猛地刹住车,僵硬的转过头看着依旧在捯饬她的指甲的赵洵,“就这样?就这么简单?”
“嗯,是啊。不过争我的一个是刘怀升,另一个是丁秦。”赵洵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震惊以及无奈的叶欣茹。
刘怀升,叶欣茹还熟悉一些,知道是刘怀然的哥哥,家底厚实,从原来就一直追随赵洵。可是丁秦这个人,名字有点熟悉,叶欣茹好似记得自家大哥说:此人是人中龙凤。这下,可热闹了。
“我说,你真要这样生活下去么?”叶欣茹语气一变的轻声说道。
赵洵没有说话,可是神色却说不出的怅然。
叶欣茹启动车子缓缓的开着,试探着询问:“要不,我们去十二橡树坐坐?”
“嗯。”赵洵闷声应了一声,头转向窗外便一言不发,红色的指甲在车内微弱灯光的照射下反倒显得妖娆万分。
叶欣茹是听说过伤害赵洵蛮深的那个人,她记得那名字叫丁什么,对了,丁秦。叶欣茹心里一咯噔,果真是。她想起刚刚赵洵一脸风淡云轻的模样,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从未细致问过关于赵洵的事情,在她看来,在熟悉的朋友,总归是有自己不愿意提及的伤痛,它盘踞在内心的某个角落,何必要扒开那个伤口放在聚光灯下,赵洵不喜欢,她亦然。所以某些程度上她觉得赵洵与她便是双生花。从那时第一次见面就是。
叶欣茹一边开车一边想着,思绪突然被坐在一旁的赵洵打断,她听到赵洵低声的哭泣,一声比一声压抑。
叶欣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慢慢的把车停在路边。她抽出纸巾递给赵洵,“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一些。”
赵洵一听放声大哭。
叶欣茹从未见过如此状态的赵洵,她记忆里的那个叫赵洵的女人是素雅的,风情的,又不媚骨的。利落的长发永远盘起,额头饱满高耸,一看就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双眼皮大眼睛,饱满的嘴唇,除了鼻梁有点微塌,其余的都堪称是极品。
说起来,她和赵洵相识还是在一场酒会上。那个时候她还在上大学,她本就不喜欢酒会这样的场合,可那日,为了和刘怀然在酒会上偷偷的见一面,她只得穿上自己不喜欢的晚礼服,梳着高高的发鬓,浅笑嫣红的看着场内的嘉宾。本以为会很平静的度过那个夜晚,谁知在舞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出了岔子。
那天酒会现场突然起火,现场一片混乱,刘怀然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护着她,她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心里一横,甩开刘怀然的手,边跑边将脚上的高跟鞋踢掉,迅速走到墙角的位置,用手里的高跟鞋把玻璃打碎,拿着灭火器就往里跑,待她赶到时,发现那里已经有一个女子拿着灭火器一阵狂喷。是的,那个人就是赵洵。
当时她不知道这个女子和她做了同样的行动,她不禁暗暗佩服,自己是因为学校最近刚上完救生课程,可那个女人看着那么娇小柔弱,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身手飒爽的女警。
是的,后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这女人是C城最年轻的刑侦女队长。
“小茹,我爱了他七年,等了他七年,当初是他不要我一走了之。如今这算什么?”她回过神听到赵洵抽噎的声音,嗡隆隆的听得她心里堵得难受。
“赵洵,爱情这回事,我们永远也搞不明白,前一刻明明是温暖的怀抱,下一秒便是风雨交加,打得你措手不及。我不知道你和那个丁秦的发生了什么过往,但是我希望你清楚的明白,有些事情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不要奢望。”就像我和刘怀然,叶欣茹在心里这么想着。她拍拍赵洵的肩膀,继续说道:“赵洵,我希望你好,但是我不敢说那人是否是你的良人,我也不知道当初你们发生过什么,我只愿你说你能过得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叶欣茹轻叹一口气,“如果,你觉得放不下可以去试试看,那人是否真的是如你看重他那般看重你。”
赵洵停止哭泣,泪眼婆娑的问:“小茹,我可以么?其实当年他的离开是被我逼的,我一直都是强势的去面对他,逼他和我交往,逼他和我结婚,他从未说过我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好,宠爱我,但是却在我们要订婚的那日断然出走,只留下一张不要等我的纸条,这算什么?”赵洵低下头吸吸鼻子,接着说:“你不知道当时我疯了一般的找他,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当我觉得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偏偏出现在我面前,说什么要和我结婚,”她嘲讽的一笑,“小茹,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挥之即来的宠物么?”
叶欣茹嘴唇紧紧的抿着,突然打断赵洵的话:“其实,我很羡慕你。”说罢不管赵洵惊愕的眼神便再次驱车往赵洵所住的银河高级公寓的方向开去。其实,她不止是羡慕,还很嫉妒。那个叫丁秦的男人懂得赵洵的所有心思,也知道该怎样保护她。可是刘怀然,那个她为之倾心的男人,至今他还是如当初那般优柔寡断,反倒不如这个叫丁秦的男子来的爽快。只是赵洵当局者迷,她也懒得点破这两个人之间的纠缠,就让他们慢慢折腾吧,不过,这个叫丁秦的男人,她倒很有兴趣去见一面,附带提醒他不要逼这个女人太紧。
一路无言,她将赵洵送回公寓,又照顾她休息后便开着车往回走。此时已经是十点多的光景,整个C城都弥漫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此刻喧嚣的的夜生活才刚开始拉开帷幕。
叶欣茹将车子停在高架桥洞底,自己一个人走着上了桥。晚间的风很清爽,虽已是六月份的天气,可是她却没有感觉到夏日的燥热,反而觉得这时的风轻柔的狠。
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高架桥上,远远的望去,心口的烦闷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张牙舞爪的一点点吞噬她残存的清明。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过往的车辆带起的风吹得她的裙摆飘摇不定,露出光洁的小腿,路过的几辆车还不怀好意的朝她吹起了口哨,她哑然一笑,自己还真是矫情,明明已经过了悲风伤秋的年纪,却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想了想,她还是一步作三步的慢悠悠的下了桥,上车,开动,回家,睡觉。
那晚,叶欣茹做了一个亢长的梦,梦里自己被一只怪兽不停的追赶,自己鲜血淋漓,身边路过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手给予她支援,她孤苦伶仃的站在路中央,看着那只怪兽狰狞的朝自己逼近,几尽绝望。突然好似有一道光芒降落,怪兽瞬间消失,救她的那道光芒缓缓的化作刘怀然的面庞,当她欣喜的跑过去想要拥抱刘怀然的时候,却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消失。这时她才知道,那只怪兽就是她自己。
叶欣茹是自己在那场梦里彻底消失的时候猛然惊醒的,她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缓缓的撑起身子,半倚在床背上,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她好久没有做这样的梦。她记得小时候她的奶奶告诉她,人都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其实梦里的东西就是你前世的写照。她至今记得当时那个满脸褶皱的老人拉着自己的手来回的摸索,最后她记得老人说了一句话,她至今仍记得无比清楚。奶奶说:“小茹,你是富贵命,却比别人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方能成事。”
叶欣茹本是不信的,可是却在中考的时候肠胃炎进了医院,虽然后来叶振华找关系让自己重新考试进了高中。再后来就是每逢什么重大事情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便会发生,这让叶欣茹不得不开始相信她那已经过世的奶奶的话。
而昨晚的那个梦,叶欣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或许是她多想了。那样的梦,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拖拉着睡裙去了洗刷间,一阵霹雳哗啦后,她神清气爽的出来。随手在衣柜里选了一件碎花裙子就套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