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第三个男人
晋城到京城的距离有多远呢?姜离,东野陵和南叔,还有一些重要将领快马加鞭一周后率先抵达京城;而那庞大的军队,带着晋城百姓献上的当地特产和卫国投降缴纳的供奉,以及那些军妓,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还不见京城半个影子。
这是第几次孟青决心要离开这里呢?她自己也记不清了,总之这一天她是铁了心的要回去了,因为她实在找不到理性的理由留在这里,况且她绝不能抛下她的爸爸妈妈,朋友还有学业……孟青深入细想,愈发不安起来,弄得整夜失眠。
总之这一天,她幡然醒悟过来:“想走就走啊!又没什么可以阻挡?!我他妹的干嘛呆这么久?!”孟青恨铁不成钢地用双手连甩自己的耳光,怒骂自己真是笨到家了!
而这一天军队停驻歇息。孟青从草地上坐起来,装作随意张望的样子,见士兵们和莺莺燕燕在炎炎夏日的炙烤下早已昏昏欲睡,一个个处于迷湖的状态;孟青振臂,心下一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孟青翻着牛仔裤口袋检查,发现金元宝和那只白玉珠花还在,便彻底放心了。孟青正抬脚欲走,右肩就被柳玉一蹄子扒住,孟青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抖落下来,转过身,一脸严肃地警告道:“我不跟你开半点玩笑,我是真的必须回去。你不要太过分了。”
柳玉微微愣了一下,侧过身,冷笑道:“孟姑娘何必如此?你大可离开便是。”
孟青懒得跟她咬文嚼字,左顾右盼见周围没什么动静,就佯装无意地走出军队阵地。唉,但又没走多远,另一阵冷yan高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站住!”孟青顿生杀念。
铃娘走到孟青跟前,指尖抬起孟青下巴,打量的目光上下移动。孟青认出来她是那天在祠堂里的佼佼者,但实在是对这位meiren轻佻的举动感到莫名的……羞辱……孟青别过头,不喜地皱起眉,嘟囔道:“你干嘛?”
铃娘优雅地收起手指,想着这女子衣着甚是奇怪,谈吐举止也是与众不同……铃娘莞尔一笑,如花苞绽放,说:“听说姑娘可是王爷带来的人呐,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
孟青注视着美se咽了口口水,稳住心神,辩解道:“我不是那个王爷带来的,是我一不小心闯进你们的领地……”
“好啦好啦~这样甚好,那姑娘你一路走好唷~~”铃娘娇声娇气地打断孟青的话,轻柔地推送她一把,便回趟在自己的凉席上了。
孟青虽然反感这个女人的惺惺作态,但还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竟然就这样让我走了?我还准备措辞与她口角一番呢!
孟青也管不了那么多啦,总之的总之,她是自由身啦!!
柳玉见那女子欢快离去的背影,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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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抵达京城后便进宫领赏,加官进爵,俸禄也提高不少,从此做个潇洒又多金的王爷,游山玩水,寻花问柳;东野陵便是绿叶衬红花,依然常伴王爷左右,游山玩水,寻花问柳;而南叔还是老老实实地在王爷府里做管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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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段路没有那么的荒凉,还是有提供茶水和马匹的驿站。
孟青坐在长椅上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从口袋里拿出白玉珠花,含情脉脉地凝视它几十秒,一狠心,便向驿站里的一位小哥儿询问:“用这支珠花换你一匹马如何?”
这位小哥儿见这位打扮奇怪的姑娘拿女孩儿玩意儿找自己买马,一时羞赧,脸色黑里透红,支吾道:“俺要这珠花有啥用啊?”
孟青忽然觉得这小哥儿还挺可爱的,于是大着胆子调戏道:“留着给你媳妇儿用呀!”
小哥儿砸吧着嘴,偏着头似乎在幻想,想得高兴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孟青在马棚里溜达了一小会儿,便相中了一匹枣红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骏马。孟青喜爱地捧起它的脑袋,而马儿也不反抗,温顺地喘着气,眨眨眼睛。小哥儿告诉孟青这匹马的名字是“阿良。”
温度随着日头的升高而升高,孟青紧握缰绳的手直冒汗,胳膊上也黏糊糊的。她仿佛在一阵紧接着一阵的热浪中行走;阿良的尾巴左右缓缓地扫动,步伐跟主人一样缓慢。
太阳晒得孟青后脑勺昏昏沉沉的,双眼也打不开,只能朦朦胧胧地辨别前方的路。幸好晋城四周的地形比较单一,孟青识得沿着这条大道向前,攀过一座山,便可以走捷径进入晋城范围。
这么宽敞的大路上,人迹稀少,高大的树木也不多,即使孟青闭着眼睛走路也不会被撞倒,但是她还是一脚绊到了什么,摔了个狗啃泥;而阿良立即发出嘶叫,声音尖锐急促得让孟青揪心起来。
孟青不知为何阿良这样惊慌,她一抬眼,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与自己眼睛相隔不过几米处,一具鲜血淋淋的尸体横躺在腥臊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绿头苍蝇发出兴奋的“嗡嗡”声,围绕着围绕着尸体飞飞停停。
孟青捂住嘴巴,浑身颤栗地爬起来,低头一看,吓得双脚一蹬地,一口气狂奔到路边一棵樟树下,惊魂未定,脑子里挥散不去的是那只血肉模糊的断臂。
孟青背对着血腥的场面,眺望远山,不停地深呼吸,鼓胀着胸腔。阿良在身后缓缓踱步,咀嚼着沙地上稀疏的青草。
“不是吧?我要穿过这里才能到晋城啊……这世道怎么这么乱呀……”孟青很是发愁,她渐渐平静下来,鼓起勇气,再回头看一眼。这一看,孟青整个人都石化了——尸体何止一具?根本就是一地好吗?!
住在孟青脑子里的小人劝阻道:“孟青啊孟青,咱们还是算了吧……这怎么走得过去……”她想象着自己边走边呕吐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这时,草丛后传出一声低喝。
“啊——!”孟青吓得向后一跳,双手死死地抓住阿良的“毛发”,警惕地扫视四周,几分钟后,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走了出来,一只手捂住淌着血的胸口,一只手紧握着一把剑,鲜红的血沿着刃滑下,渗进泥地里。
孟青呆若木鸡,嗔目结舌。阿良温和地鼻息声让她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她就这样盯着他,直到他身子一软,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