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口的轿车离开,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闫一舟目色担忧的看着温礼,心里却另有盘算。
他刚才是故意没有打断靳老太太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只盼着温礼能够被骂醒,从这段荒唐的婚姻中抽离。
要从这段爱恨纠葛中脱身,温礼注定要脱一层皮,这也是她必须要经历的。
他相信,温礼能够走出来,因为他会陪着她。
可当他看到温礼蹲在地上捡离婚协议,咬紧牙关,眼泪却一颗一颗的往地上砸的时候,却瞬间心疼了。
“别捡了。”
闫一舟上前想要去拉她,温礼却挥开了他的收,抹了把眼泪继续捡,“不捡怎么离婚?人家孩子都有了,我还死皮赖脸不成。”
越说,眼泪砸得越凶,在地上荡漾起一个又一个的低洼水坑。
闫一舟只好蹲下身帮她捡,扶着她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温礼又一次的挥开了他,一时眩晕,摇摇晃晃的险些没站稳,“我自己能回去。”
“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上车!”
温礼却固执的一次又一次的甩开他,红着眼眶吼道,“我想一个人待着,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不好?我真的没事,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闫一舟冷了脸,清冷的眸子同温礼对望。
温礼知道自己态度不好,但她现在真的很乱。
来的时候是坐的闫一舟的车,拒绝了闫一舟回去就只好打车,一路上她都在哭。
怪不得车祸醒来后,他那么坚决的要跟自己离婚,恐怕不仅是为了娶周理理,最主要的是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既然如此,后来他又何必千方百计的留下她?
他要是早说自己有个孩子,难道自己不会成全他?还是这狗男人还想两全其美不成?
做梦!
温礼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过靳言祁,恨不得这狗男人死在外面了最好!
温礼下了出租车,刚走到南屿北苑门口,却看见保姆整奋力的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你这是做什么?”
看到温礼,保姆一愣,“夫人,您回来了。”
“你要辞职?”温礼的视线扫过她的行李箱,自嘲一笑,“也对,这房子刚死了人你觉得晦气想走也正常,上个月的工资还没结吧,等我进去拿钱给你……”
“不用了,夫人。”保姆赶紧阻止,有点为难的道,“老太太已经补偿了我三个月的工资了。”
温礼眼尾一棱,“是她赶你走的?”
“不仅是我,夫人,您也自己保重吧。”
保姆极其同情的看了温礼一眼,最后叹了口气拖着行李箱离去。
温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赶紧冲到门前开门,却被一遍遍的提示密码错误。
“砰——”
温礼气得狠狠的在铁门上一踹。
可当即脚尖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痛,痛得她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万万没想到,靳老太太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更绝的是,当她翻开靳老太太给她的离婚协议一看,才发现分给她的财产为零!
连二十万都没有!
南城今年的冬天,不仅冷,还很长。
温礼脚步虚晃的走出别墅区,大雪就不合时宜的飘了下来,原本就冰冷的心,此刻更是刺骨到了极点。
总不能就这么在路边游荡,温礼打算去酒店开个房躺一躺,才想起钱包、身份证等都还在南屿别苑。
靳竹萤也被叫去了G国帮忙寻找靳言祁,现在恐怕正在飞机上。
一时间,温礼再次觉得,这偌大的南城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流落街头的温礼在街上兜兜转转,最后竟然走到了酒吧门口,赫然正是她之前经常光顾的那家。
她推门进去,开口就要最烈的酒,咣咣咣的就是一顿喝,很快就醉醺醺的趴在吧台上敲杯子,“给我满上!赶紧的!”
这举动引起了一名酒保的主意,凑上前来一看,瞬间就认出了她,“小姐,怎么又是你?你老公又跟你闹离婚了?”
温礼已经是带着醉意,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瞅着他,冷哼轻嘲,“岂止。爹死了,妈没了,老公有了私生子跟小三跑了!”
“……”酒保听了后目瞪口呆,整个南城怕是都找不到几个比她更惨的人了,“人生没有迈不过的坎儿,美女咱看开点。这样吧,你把你家地址告诉我,我替你叫个车,你回去睡一觉……”
“回屁的家!”温礼咧着个大嘴巴就想哭,“我是净身出户,净身出户什么意思你懂吗?就是房子没有,车子没有,钱也没有!我无家可归了,你懂吗?”
这么惨?
酒保越发同情,慷慨大方道,“那要不你就趴着先睡一觉,今晚的酒钱算我请你。”
“请我,你是不是以为我没钱?我告诉你我钱可多了,赶紧给我满上!”
酒保摇头,“小姐,你已经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要你管?给我酒,你给我!”
说着,温礼蹭的就站了起身,双脚踩着凳脚就要去抢酒瓶,却不想凳子一晃,她整个身子便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小心——”酒保伸手。
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却快一步的拉住了温礼的胳膊,用力一带,温礼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女人娇软带着扑鼻馨香的身体乍然扑进怀中,闫一舟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喉结滚动,略带笨拙的抬手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叫她名字,“温礼?”
温礼皱了皱眉,似乎是嫌弃上半身在他怀中,下半身搭在椅子上的姿势难受,干脆扑腾了两下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中。
“你终于来接我了。”
此时的温礼早就醉眼朦胧,认不清楚谁是谁。
她委屈巴巴的在他怀中嘟囔,双手甚至惯性的勾住了他的脖子,脑袋跟小猫似的在他胸口胡乱拱了拱。
闫一舟的心彻底乱了。
酒保观摩两人明显是认识的,如释重负,“先生你和这位小姐是认识的吧,能麻烦你送她回家吗?”
闫一舟点了点头,搂住温礼的同时单手拿出手机结了酒钱,然后便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可她的双手却仍旧勾着他脖子,他勾唇一笑,“温礼,我给你系安全带,先松手。”
谁曾想听见“松手”两个字后,温礼瞬间炸毛。
“狗男人,你要去找周理理那条野狗对不对?”
“嗷呜!”
她猛地一口狠狠咬在了他手臂上,然后凶狠又委屈的吼道,“哼,你走吧!你俩都不是什么好狗,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
闫一舟杂乱无章的心,这一刻彻底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