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房间中,水龙头哗哗哗直流,整个空间充斥着浓烈的酒精味和馥郁的玫瑰花香味。
而位于房间正中间的浴桶中,此时正躺着一个人影,一只手毫无生命力的垂在浴桶边,整个身躯都淹没在了水中,唯独满头金发漂浮在水面上,格外的耀眼……
这、这什么情况?
死人啦?
就在温礼怔愣的站在门口,犹豫着是呼救,还是撒腿就跑之际,那浴桶中的人身体似乎还在逐渐往下滑,眼看着他的整张脸都即将溺毙在水中,温礼惊呼一声赶紧冲了进去,抓住男人的手臂,就准备将他往外捞。
但她完全低估了一个一米八几男人的重量,而且对方还是浑身湿漉漉滑溜溜的。
她这么一拽,最后的结果就是,脚下一滑,天地倒悬。
温礼整个人,便惊呼一声跟着栽进了浴桶里。
水花四溅,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这浴桶空间狭小,本就不能容纳两个人,所以温礼一跌进去,就直接是压在了男人的身上。
她脚上刚使劲一蹬准备浮上去,就感觉男人的身体被自己完完全全的踩到了水底。
操!
这小子这下就算不淹死也得被自己踩死了。
“咳咳咳——”
温礼趴在浴桶边上就开始剧烈咳水,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身后一阵哗啦的水声。
接着一道惊雷炸在耳边,“谁他妈踹小爷的帅脸?”
温礼被吼得一哆嗦回头,视线中,浮出一张帅得过分惊艳的俊脸,耀眼的金发湿漉漉的炸开,黑玉般的眸子氤氲着怒火,此时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金渐层猫一般,龇着大白牙恶狠狠的瞪着温礼。
温礼这才惊觉,原来自己刚才借力蹬了一脚的地方,是他的脸啊。
她无辜的眨了眨眼,斟酌着言语,“我……我是来……”
“是你啊……”男人在看清温礼的脸后,神情倏地变了几变,最后雅痞的靠在了浴桶上,吊儿郎当,笑道,“没想到靳太太对我一见钟情,情根深种,跟着我追到这犄角卡拉的地儿来投怀送抱……啧,感动,我太感动了!”
温礼眼珠子一直盯着男人的脸,甚至都没太注意到他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她抬起手掌遮了遮男人的眼睛鼻子,最后瞪大了双眸,“是你,大金毛!”
“什么金毛?小爷叫贺漾!”
“我管你叫什么,秦……丁一凡呢?”温礼盯着他,抿了抿唇,“你是不是把他弄死了?”
贺漾帅气的面孔先是意外,似乎正在回想谁是丁一凡,紧接着高高扬起唇角:“感情你跟着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打听别的男人的死活啊……”
温礼立刻板了脸。
“我没有跟踪你……我是来救你小命的。”温礼生怕自己解释不清楚,指着一旁还哗啦啦流着的水龙头,以及快淹成河了的地板,“你家的汪洋大海流到我屋里了,我上来敲门看你泡在浴桶里,我还以为你死了。”
“小爷是喝多了睡着了。”
贺漾说着,“哗啦——”一声就站了起来。
“啊!流氓——你干什么?”
温礼立刻抬手捂住了眼睛,可即便是反应迅速,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瞥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温礼的耳根子,迅速一红。
贺漾瞥了她一眼,扯了浴巾裹在自己颇有本钱的身体,戏谑一笑,“关水啊,你觉得咱俩就那样泡在水里聊天合适吗?”
“是不太合适。”温礼抬手挡着一半的视线,竭力让自己非礼勿视,跌跌撞撞的爬出了浴桶,“那你赶紧收拾下屋子……我、我先下去了。”
说着,她便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身后,贺漾瞬间不笑了,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
他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给我查一下,靳言祁他老婆怎么回事?”
温礼刚一冲下楼,就接到了房东大妈的电话,说是她嫂子家的房子被当做库房了,一时半会儿里面的东西腾不开,无奈之下,温礼只好暂时将搬家这事搁置。
她回屋后简单冲了个澡,把家里的水都拖干了,湿衣服也洗完晾了起来。
这时,有人敲门。
温礼开门看到站门口的男人时,毫不意外。
她没完全开门,不动声色道,“干嘛?”
贺漾的视线在她身后屋内略过,道:“你不是想知道那小子的下落吗,请我吃饭就告诉你。”
“等我一下。”
温礼回屋加了件防晒衣,拿了钱包和手机后就出门。
在这小镇上住了一个多星期,温礼对周边也还算是有了个大概了解,她带着贺漾走进一家海鲜烧烤店。
“小妍说这家烧烤味道最正宗,你能吃海鲜吧?”温礼问。
“不能吃海鲜我来海边干嘛?”贺漾随便找了张桌子,在旁边坐下,“小妍是谁?”
温礼,“房东大妈的女儿,你来了这么久还不认识她?”
“我出门少。”
温礼扫了他一眼,“那你来这干嘛的?”
“不是说了吗,来吃海鲜,顺便来找找创作灵感,进军娱乐圈。”贺漾说得一本正经,刷刷的就拿着菜单勾了自己想吃的,然后递给老板,嘱咐道,“老板,口味搞重一些,再来一沓啤酒。”
温礼看了他几眼,实在没忍住劝道,“要不你放弃吧,回去继承家产来得轻松些,真的。”
贺漾帅脸一黑,“几个意思,瞧不起我的天赋?”
“不是瞧不起,而是在这方面你压根没天赋。”温礼补充道,“我是个老实人,实话实说。”
贺漾意味不明的盯了她几秒,往后靠在椅子上,长腿一叠,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你知道一般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大概能猜到。”温礼慢悠悠道,“像丁一凡那样,被你弄死?”
“……”
空气静默了几秒。
贺漾轻呵,“靳言祁到底怎么跟你诋毁我的,以至于让你觉得小爷这么凶残。”
骤然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温礼潋滟的眸中,如春池乍起涟漪。
她淡声开口,“他没诋毁你,只说你家开银行的,有钱得很。”
贺漾冷笑一声:“只说了这些?我不太信。”
“信不信由你,那丁一凡到底死了没?”
贺漾痞气一笑,说得云淡风轻,“不清楚,丢给手下人去处理的,估计是生不如死。”
温礼垂了垂眸,果然是这样,即使不死,也是比死了更惨。
更恐怖的是,谈及一个人的生死,贺漾的语气竟如同杀一只鸡一般轻率。
由此可见,这人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