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等着,”
她忙不更迭的急切道:“我现在就去找我爸!”
“快去吧,”
我催促着她离开,目送着她的背影。
想来,姜道师那么宠溺姜雨薇。
有她女儿求情,这事准保有戏。
可幻想总是美好的,现世,往往大跌眼镜……
就在我翘首以盼,等到临近八点。
在操场集合,准备出操的间隙。
“吼吼,”
两声犬吠,打断了沉寂。
偌大的操场声,循声看去的,可不只是黄班。
但凡江城道院,各个年纪的四个班,都会在早上八点,准时集合出操,只是各班拉锯的距离比较远而已。
众人侧目间,只见姜道师牵着一条恶犬。
而姜雨薇不断追逐解释:“爸,刚才那些话,不是徐湘鹏说的!”
“是不是他说的,已经不重要了,”
姜道师挂着酒壶,那通红的脸色,也不知道是醉红了脸,还是因为气愤,才憋的涨红。
只见他怒气冲冲的走向黄班……
在姜雨薇一声声无奈的呼喊下:“爸,你就别计较了!”
“我可不是大度的人,”姜道师的怒气全都写在了脸上。
…………
完了!几届天地玄黄的四个班的人。
都在私下里议论开了:“果然,我就说这姜道师和那叫什么徐湘鹏的家伙,有什么深仇大怨吧!”
“没点过节,又何至于这么针对?”
话题渐渐开始跑偏:“你们看到了吗?”
“那姜雨薇,不就是姜道师的女儿吗?”
姜雨薇在玄门之中,可谓恶名昭彰,那是人见人怕的存在。
正因为她给人‘女魔头’的印象。
才让旁人觉得奇怪:“她在干啊?”
“她似乎在帮徐湘鹏说情!”
“他们之间,说什么情?”众人恍然,各有各的意想。
可当中所怀疑的,近乎都归结到了那档子事情上。
传到我耳里的,也是同为新届黄班的学员……
“不会是有了吧?”
“嘶……”
“这虽然不能说是玄门大忌,可,”有人担心:“事情传出去,姜道师岂不是成了道院里的笑话!?”
“难怪,”
众人在讨论声中,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难怪姜道师会这么针对徐湘鹏!”
“老丈人看女婿,哪有对眼的。”
“…………”
便在他们尽显风凉的议论声下。
我整个人都懵了,万不曾想,事情时怎么跑偏,怎么又会落到这一步的。
“果不其然,”
葛叔宝在同届天班,朝我投来阴翳怨毒的眼神:“这小子和姜雨薇果然有猫腻!”
迎视着葛叔宝的目光,我浑身汗毛倒竖,瞬间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气。
“谁在胡说八道?”
与此同时,姜道师已经一脸沉色的走到了队前。
其他班有人议论,那他管不着。
可黄班……
“既然是晨练,”
姜道师阴暗的一笑:“那就不要总是跑圈,全班都有,后山山顶,自由跑一个来回,下山便自行回到教室!”
“是,”
众人不敢懈怠,顿时应声跑了起来。
“疯了……”众人跑到山脚,远看没有道师随同,才敢抱怨出声。
“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我也错愕的看向了姜雨薇:“你是怎么和你爸说的?”
“是啊雨薇,”
胖子也纳闷:“怎么好端端的,你爹却突然像炸了毛一样!”
“你才炸毛,”
姜雨薇瞪了胖子一眼,转而道:“还不是你们自找的,让我去找我爸,可他大早上就醉醺醺的,听我说了没几句,就拍桌子瞪眼,问我是不是徐湘鹏,让我当说客的,我也没说是啊,可我爹就气的一发不可收拾……”
说着,还不忘投给我一个眼神:“徐湘鹏,你,你往后自求多福吧!”
“自求多福?”我一愣:“你不打算帮我了?”
“这还怎么帮?”
姜雨薇俏脸一沉:“我只怕越帮越乱,而且,听我爸的口气,这几天对你的处罚折磨,好像还只是牛刀小试……他说后面,还有更折磨人的。”
“什么!?”
我脚步渐缓,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抵触的情绪,这几天已经积累到了极致。
我是真不敢想,在这么饱受折磨下去,别说我能不能抗住,我只怕自己沉淀的怒火,也会在不经意中爆发。
这太折磨人了……
不行,我暗暗下了决心。
在半路背着胖子上山的同时,我就已经想好了。
与其被折磨的不明不白,还不如去找姜道师谈谈。
为此,我虽然心怀忐忑。
可还是在背胖子下山的时候,脑海中构想着如何对姜道师开口。
我整理好了各种话术,也幻想着他会给出的各种理由。
从据理力争,到打感情牌。
我假想了各种可能。
但是设想的很丰满,跑下山后,黄班列队。
不由分说之下,姜道师便一指道院训话:“除了徐湘鹏外,其他人,回理论教室!”
“又要把我留下!?”
我骇然色变……
“走吧,”
众人相互提醒着,他们眼下是一刻也不忍多留。
就连我背了一路的胖子,也只是稍作停顿,然后悻悻的说上一句:“中午,我会给你留饭的!”
说完,他便转身跟着黄班的人走了。
相比于他,姜雨薇更显决然,只是投来一个自求多福的无奈眼神,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喂,”
我心里还在想,这丫头,好歹留下帮我说个情啊。
可一想到刚才的事,和眼下看来,像似怒火难平的姜道师。
我哑然收声,也不在指望姜雨薇能帮上忙。
只怕她留下,多说多错,反而会给我惹来麻烦。
也不知道今早,姜雨薇到底说错了什么,才引来姜道师那么大的怒火。
“呵呵,”
在黄班众人全都离开之后,姜道师牵着恶犬一笑,打开酒葫芦浅喝了一口:“你现在,心底是不是犯怵!?”
“犯怵!?”
我哑然一怔,想了想:“还确实有这种感觉。”
“还摸不着头脑,对吧,”
姜道师一改这三天来刻薄的口吻,竟变得和以前一样:“还找姜雨薇来说情,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这么针对你,也是为了你好!”
“我明白,”
既然开诚布公,我也顺势袒露:“可你这么高强度的惩罚训练,我,我这身体根本吃不消啊……我只怕坚持不了两天,我自己都得放弃了!”
“愚蠢!”
姜道师怒目一瞪:“倘若你真放弃了,那徐湘鹏,你这一生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不会又多大出息……更不会在有半点长进!”
“我,”
我错愕的呆愣原地,有些惊诧于姜道师,为什么会突兀的这么评价。
“虽然我年轻的时候,没有踏入北马一脉!”
“可我知道……”
姜道师粗略的阐明:“巫族相信万物有灵,而且可以通过精神感召祖巫降临,并能召唤各种生灵助战,修行传说中的通灵术……北马巫族一脉,不需具备强横的力量,讲求一种精神信仰和精神力修为,成效极快。《说文》中就有记载: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也……”
“在《汉书.效祀志》中也有记载:民之精爽不贰,齐萧聪明者,神或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使制神之处位,为之牲器,能知四时牺牲,坛场上下,氏姓所出者以为宗。……正所谓:神魔鬼怪妖佛仙,天心修为我为前。十二祖巫在天佑,三界神通舞中诠!”
引经据典后,他才一语概括:“相比于南茅道门,北马根本不重自身修为,更在意的,是精神念力……精神念力越强,你所得到的巫族灵力,也会越强。”
没错,我骇然呢喃:“精神念力?”
“对,”
他点头喝了口酒:“这些,也是我爸当年告诉我的!”
“那该怎么提升自己的精神力?”我错愕的问。
“精神念力涵盖的太多,”
姜道师稍作思索后:“我也没办法,细致的和你解释……只能给你打几个比喻,比如临死之前,一个人因为求生欲望而爆发的那股念力,便足以让他死后魂留阳世,化做厉鬼,这在玄门,叫精神怨力!又或者说,因为某个重要的人,或重要的东西,爆发出超越寻常的力量,那也叫精神力的加持……这涵盖复杂,三两句是说不清的,不过,要淬炼自己的精神念力,”
姜道师目光一台:“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淬炼自己意志力!”
“难怪,”
我恍然看着姜道师:“所以你才接连折磨我!”
“没错,”
姜道师坦言:“这样的折磨,姜雨薇打小也经历过……只要毅力不倒,就一定能熬过去!这是针对北马巫族一脉,最好的训练!”
“毅力!?”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这么高强度的练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这个问题问的好,”
姜道师一怔,强调后,却没有直面回答我的问题:“首先,你得问自己,你来江城道院,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还有问?”
我想:“我已经几次对姜家坦诚过,我来江南道院,单纯的只是希望借道门子弟的身份,遮掩我北马的事实,意在避开阴山派的耳目,仅此而已……”
“怎么!?”
我突然回过味来:“难道姜家,觉得我混入道院,是另有所图?”
也不怪我会这样去想,毕竟姜道师几次三番,都是拿捏住了软肋,用逐出道院来威胁我。
“坦白说,”
姜道师点了点头:“在测运那天以前,我是真没信过你这句话……不过嘛,还是我爸说对了,倘若你混入江南道院,是真的另有所图,想学道门的手段,那你一定不屑于被分到黄班。”
“但凡有窥视道门手段的念头,”
姜道师笃定:“那你一定会尝试进入玄班……可你毫不犹豫选择了黄班,那也完全证实了你来道院,没有偷学手段的嫌疑!”
“就为这!?”我嗤之以鼻。
这可不是我没想过,而是玄班能学到什么!?
粗浅的皮毛,都不如我眼下所会的,雪来根本无益,而地班讲究背景,天班讲究传承和资历,我没有半点入选的条件,那还费什么心思?
“现在你信了吧!?”
我再度重申:“来江城道院,我就是单纯的借道院的背景,混迹一个玄门弟子的身份!”
“信了,”姜道师一叹:“所以我才在暗中帮你!”
“你在帮我?”我傻了,我可一点也没看出来。
但他却说的煞有介事:“你想啊,要不是我这么敌对式的找你茬,你一个黄班学员,名字会被谁在意!?可现在才针对你几天?偌大的江城道院,就没人不知道你徐湘鹏了……到了收假,这些学员回了山门,他们在闲谈之中,也会聊起你的名字,哪怕是茶余饭后的谈笑,至少会让少部分的人,知道玄门中,有你这么一个人,这才是你该要的身份,再者说……你徐湘鹏出自北马传承的事,终有一天是藏不住的!”
姜道师一叹:“咱私下昧着良心说一句,届时连累了江城道院和马院长事小,你打破了南茅北马的跨界,留下偷艺的名声,那整个道门都不会放过你……所以,迟早要撇清关系,索性就趁早为自己正名,你入江城道院以来,众人所见,你每天除了被罚,就每曾学过道家几门课。虽然这样的做法,稍显牵强,将来和南茅划清界限的时候,也不具说服力,可我家老爷子说,这是给你一个,心安的理由!”
我还不得不承认,到底是姜老爷子,智者多虑,想的确实比我长远。
这一瞬间,我自觉理亏,可也诧异:“几天都过去了,也没听你解释过缘由,怎么今天,却说那么多?”
“哼,”
姜道师脸色一沉:“那还不是因为,你背后的人,已经气愤的朝我出手了!”
“我背后的人?”
我听得一头雾水:“她还敢朝你出手?”
这让我心底一阵愕然:“说的未免太过了,姜雨薇哪来这么胆大!”
“我说的可不是姜雨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