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张天师,圣女不敢托大……
连我都不在藏拙,她就更不敢留手了。
“吾奉阴山老祖赦令,请的神来神得应,请的魔来魔的听,”
她掐诀落咒:“虚空开起鬼门关,黑白无常锁命来!”
“阴山派的人!?”
张天师沉眉一惊,可思绪很快沉了下来,心下也觉得,果然如此。
敢公然和龙虎山交锋的,也只有阴山派的人。
唤灵鬼门关,和这少女的声音揣摩。
是阴山圣女吗!?
只是一瞬的思绪,张天师再度持剑掐诀,剑锋轰然落下,圣女将虚空落咒的地方,点向身前。
刹那间应咒……身前虚空炸裂,鬼门关赫然突显。
黑白无常,两尊鬼神吐着长舌,带着高帽,手持锁魂凭空凝聚出法相。
“锁,”
随着圣女一喝,宛如律令一般,引得黑白无常同时出手。
张天师的剑芒落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锁魂链赫然锁在了他的手腕上。
电光火石间,真是毫厘之差。
倘若不是因为张天师刚才迟疑一瞬,就那么一瞬的分心,以至剑芒满了半拍……不足眨眼的功夫,就让一剑空有其势,没有及时落下。
“再会了!”
圣女侥幸,窃喜至于,翻身跳下围墙。
“快走,”
圣女凭空,全仗感觉抓住了我的衣领:“再晚,我们就走不掉了!”
声落,她拽着我踏空穿梭……她速度奇快,和龙虎山张天师,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两年前便有过一次焦灼。
当时她手段尽出,在百招后落败。
可先决条件,是她全盛时期,不考虑胸口尸毒的前提下,而且,手段齐出,这里可是上京,稍有暴露……要不了多久,上京白云观,东岳庙,吕祖宫,几大道上便会有人驰援,这种以身犯险的缠斗,根本就没有必要。
当然,更重要的是两年前交手,也让圣女对龙虎山张天师,留下了深深的忌惮。
身形穿梭,只不过是须臾之间。
真的只是须臾之间,飞身还不到百米之外。
便听张天师一喝:“葛师弟……”
“吼!”
龙吟涤荡,狂暴的五爪金龙穿梭之下,让踉跄起身的葛天师有些猝不及防,他横剑格挡之中,被金龙破了金光咒。
金龙穿身而过,引得哀嚎涤荡。
“葛师弟,”
张天师怒了,他被黑白无常的锁魂链死死的缠住,挣脱不及,以至于眼睁睁的看着葛天师残死在金龙的爪下……
“混蛋,”
张天师愤然怒挣,暴喝之下,身体一颤,浑身迸发的金光,挣脱了黑白无常的锁魂链。
“这个仇,我龙虎山誓不罢休,”
声落,刚才蓄势的一剑,狠狠战向了虚空浮现的鬼门关。
“砰……”声剧响。
黑白无常的法相,被金光披散,虚空凝聚的鬼门关,也在金光下泯灭。
“噗,”
张天师一口逆血喷涌,可他依旧站立在虚空,无暇追逐,他挽剑一指金龙,为葛天师报仇之际,也护着龙虎山剩下的道门弟子。
与此同时,我和圣女已经穿梭百米。
猝不及防之下,便是“噗嗤,”一声,圣女拉着我脚步一顿。
“额,”
她娇躯急颤,气血喷涌,连隐遁的身形,也散咒显化。
“是反噬……”
圣女惊诧的说起:“那张天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他怎么想的?”
本想着,凭借黑白无常的锁魂链。
周旋须臾的空挡……穿梭百米后,距离远了,唤灵也会形散。
可她万万没想到,张天师刚才蓄力的一剑,竟没有散,他不惜反噬岔气,也要挣脱锁链,一剑斩向鬼门关。
“他疯了吗?”
圣女难以理解,可下一秒……
“葛师弟,”
张天师撕心裂肺的痛嚎不断涤荡。声波,如魔音贯耳,不断涤荡,引得五爪金龙,也颤声咆哮……没错,是颤声。
金龙也会胆怯!?
我木那的回头,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油然而生:“该不会……”
“葛天师死了?”
圣女瞬间意会,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张天师变得暴戾癫狂。
别说葛天师了,金龙脱困,场间死了多少龙虎山的弟子。
这个仇怨……只怕很难磨灭。
“走,”
圣女不敢迟疑,忙声催促:“快走!”
“嗯,”我应声将圣女环抱起来。
跑到车边,没有丝毫停滞。
“快,”我上车便催促着司机小陈:“赶紧离开这。”
“好……好,”司机小陈,哆嗦的驱车离开。
他早就懵了,听到龙吟涤荡,直觉胆颤心惊。
在看到武媚儿嘴角溢血……他整个人都吓傻了。
良久,驱车远行,透过车窗,我看到了金龙破空……腾龙穿梭,逃离了于公祠,而张天师驱使法剑。
法天象地,巨大的法剑,恍如通天彻地一般,直追金龙。
可腾龙以起……任凭张天师本事非凡,也很难追逐。
“徐老弟,”
郑公子这才问起了祠堂里的情况。
“一言难尽,”
我大致细说了一遍后,感慨:“龙虎山死伤惨重,只怕事情稍有败露,这些道士,是不会罢休的!”
“放心吧,”
圣女沉眉:“龙虎山姓张的天师,只会把这笔账,算到阴山派的头上,不会找你的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临走前,圣女要以阴山老祖唤咒……留下身份线索。
可白虎剑呢!?
人前显露白虎,就不是暴露身份线索了吗?
这是个极大的隐患……我对此并不容乐观。
“那个,”
沉寂下,郑公子打破了氛围:“徐老弟,你朋友的伤势……”
“她伤了元气,”
我想:“接下来,得在上京修养几天!”
“这当然没问题,”
郑公子在意:“眼下,要不要送去医院?”
“不,”圣女话没说完,又是一口气血喷涌在车上:“不用,我不去医院!”
“那就随她的意愿吧,”
我心下一沉,回到酒店后,我立马写了个中医补气的药方。
固本培元,对反噬的内伤,有绝佳的疗效。
我让司机小陈代劳,趁着夜色未深,帮我出外抓药。
可郑公子接过药方,答应亲自去帮我准备……而且郑家有专门的下人,也有砂锅炭炉,问明了煎药的步骤,他便带着司机小陈一起离开。
我守在圣女的床前,对于她的伤势,还是深表歉意。
可……面对我的道歉,圣女侧过头,没有丝毫回应。
我知道,她心底肯定是有埋怨的。
怨我当时,出手藏拙,多显迟疑。
可……大大咧咧的出手,明知破阵放龙后,会和龙虎山结怨,难道就不敢收敛藏匿身份吗!?我只是低估了龙虎山,张天师个葛天师的手段。
除此之外,做事谨慎,和行事果断……两种个性,各有优势劣汰。
总不能一概而论!
圣女埋怨,自然也有她的道理……在她的心里,甚至嗤之以鼻的想着,庆幸这次是她出手,倘若换了真正的武媚儿。
即便是武媚儿全盛,也休想从张天师手里脱身。
“不过……”
她有些遗憾:“这次还真是费力不讨好!”
“嗯!?”我错愕的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既和龙虎山交手,又放跑了五爪金龙,”
圣女沉眉:“真是得不偿失……”
“无妨,”
我笃定道:“只要看破了五爪金龙的身份,想要寻龙不难!”
“你还不放弃!?”
圣女震惊:“你不会,还想去擒龙吧?”
“擒龙?”
我摇头一叹:“事不能急……得从长计议!”
“呵,”圣女轻蔑一笑:“我是真讨厌,你这墨迹的个性。”
“我,”
讨厌!?怎么感觉这语气怪怪的?
但看她反噬伤重,我也不做辩解,毕竟我也不至于和一个病患较真。
至于墨迹……多半是说围墙出手的迟疑。
其实,该怎么说呢?
只怪彼此之间各有心思,怀揣着小秘密,没能坦诚沟通。
今晚在围墙上,我是真没急于下场,倘若在给我一点时间……看清怨龙的来历,暗中出手破阵,暗助怨龙退困。
在一跃围墙逃之夭夭……兴许,也不至于在龙虎山的人面前,留下痕迹。
可这一切,也只是没有言明的想法。
成与不成两说,而且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大势以诚定局。
再去追溯一个假设和意想,就变得不切实际了。
……
而这事,我能怪眼前这个武媚儿吗!?
别人出工出力,还负了伤……我哪有脸再去指指点点。
房内陷入沉寂。
良久,直到夜深陵城三点,司机小陈才送来了熬好的中药。
我小心翼翼的吹拂……只等药温,才一点一点的喂给圣女。
反噬是内伤,除了药食辅佐外,就只能静养。
我在床前照顾,伺候着药石三餐……倒也闲暇,只有静下来,我才理清了思绪。
要说于公祠堂,突显五爪金龙。
圣女震撼,或许龙虎山的人,也显得难以置信。
可对此……我却心下有些明悟。
或者说,我早该想到。
起初,我就萌生过这样的念想,只是思绪,总在不经意间被打断。
直到五爪金龙显化的那一瞬,我才彻底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
圣女反噬的第二天,同样是入夜……
她虚弱的从床上撑起身子,看着床前的两道人影,显得格外诧异。
是郑公子,还有司机小陈。
“徐,”
她张口呢喃:“徐湘鹏呢?”
“徐老弟啊,”
郑公子急忙解释:“他出去了……”
“出去了?”圣女惊诧:“什么时候出去的?”
“嗯,”郑公子稍加回忆:“约莫,七点多的样子。”
“他去哪了?”
圣女沉眉紧蹙,变得在意起来。
“这,”郑公子尴尬了:“徐老弟出门的时候,他,他也没说明去处……只是简单,让我帮忙准备香烛纸钱!”
“香烛,纸钱!?”
圣女沉眉更深,黄符一类,来之前就已经备在了行李箱。
只是香烛冥币不常用……所以,才让郑公子临时准备,毕竟,也没谁,会平白无故,带着冥币傍身。
“这些东西,”
圣女并不陌生:“都是祭祀的用品,他让你准备这些干嘛?”
“这,”郑公子摇了摇头:“我也没多问啊……”
不是郑公子嘴风严谨。
而是他受姜老爷子嘱咐,在上京从旁协助,很多事情,他问了也没益处,所以,郑公子很少问我缘由。
“武姑娘,”
郑公子抬起药碗好言相劝:“你还是先喝药吧!”
“等等,”圣女思索,回忆起昨晚的话题。
还有……
“祭祀的用品!?”
圣女难以理解:“他要去祭拜谁?”
“这,”郑公子可不爱揣测。
但一旁的司机小陈,就显得口快了:“不会是龙虎山,死掉的那些人吧?”
“龙虎山,”
圣女信了,也是这个时候,才恍然想起打听:“昨晚龙虎山的人,死了多少?”
“实不相瞒,”
郑公子确实打听了,以好奇昨晚于公祠传来的龙吟,佯装好奇问过刘馆长,听刘馆长说说:“昨晚于公祠死了十七个人……当中,还有一个穿紫袍的老道!”
“葛天师?”
圣女瞪大了美眸,尽管早有猜想,可亲而听到,还是难免震惊,本还想着,兴许葛天师只是被五爪金龙重创……
可消息坐实,那龙虎山这层夙怨,便算结下了!
长老天师的传承……圣女也是忌惮的,别看阴山派和龙虎山对立,多年来虽然没有缓和,可在圣女接管阴山派以来。
阴山长老,乃至于龙虎山和各门的紫袍老道一辈。
都没在彼此交锋中,死在对方的手里……说的更直白一点。
两年前,圣女迎上张天师,百招没有落败,归其原因,还是自己底蕴尽出,可张天师却未出全力。
毕竟,长老或圣女死在对方手里,只会徒添血仇,闹得不死不休的地步……这是南茅和阴山派都不愿看到的。
“等等,”
圣女恍然,自己想的有些远了。
当下……她还是在意:“徐湘鹏,拿着香烛冥币,去祠堂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