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考场里……
各个考官都不禁慵懒的打了个呵欠。
近两个小时的面考,让人疲倦异常。
前九十名,全是道门子弟,笔试的内容,也写的中规中矩。
当中论点,几乎无可挑剔。
能凭文而论的地方不多,甚至用放大镜也挑不出什任何毛病。
可到了九十名之后……
就有考官开始抱怨了:“都是什么论点,论据!?”
“写的狗屁不通……”
“全是漏洞,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还有犀利的考官,几句话就把考生问的哑口无言。
可即便如此,一众天师考官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九十号以后,都是世俗子弟。
说白了,寻常人,能读过几本道家典籍,还能写出点什么文章,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还追求文章里论据清晰,那无异于是鸡蛋里挑骨头。
真正能过他们法眼的,估计也就那点道门世家的子弟。
总不能将剩下的考生一棍子全都打死,全都拒之门外……
只要不是身带残疾,口齿但凡凌厉,面相和生庚都没有问题的,几乎都被选入黄班。
因为天、地、玄、每班选员三十人。
黄班没有具体的人数限制,但凡有四、五十人过关,几乎都会录取。
因为黄班的流失性很高,保不齐通知后,没来报到的,也会有好几个,而且玄班也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因为玄班毕业,往后还得看自己的努力,当中三十人,只有一、两个极其出色的人,才会享有天班和地班的毕业待遇。
所以前九十名,如果被纳入玄班,也会不少道门子弟退学。
后续会从黄班中,挑人顶替,届时择优而选。
所以为了补充学员,考号过了九十以后,赛选问答,都不会过于严苛……
很快。
脚步声从考场外想起。
便是眨眼的间隙,和我意料中,所想的一样。
当我进入第四考场,一眼就看到了面试官上,端正坐着的葛副院长。
只是彼此对视,他就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来了!
我越发谨慎,遵循着礼数,敲门而入,进去后,冲着考官逐一行礼,也顺势看清了这场面试的每一个考官。
他们俨然是以葛副院长为首,他是主考官,身边还有两个协考天师,分坐在一左一右的位置,令我没有想到的。
是坐边坐着的,竟是姜雨薇的父亲,姜老板!?
我没有私交的客套,毕竟,眼下谈私教不合时宜。
我拱手行道礼,尊称其道师,一礼之后,转向另一边,主考官右边的,竟又是一张熟面孔,那竟是灌江有过一面之缘的章天师。
“道师有礼,”
我拱手作揖,收手的一瞬,起身才注视到他们身后,角落端坐的,竟是姜老爷子和马院长。
连他们也在这……这是我俨然没有想到的。
“小友,”
率先开口的竟然是章天师:“别来无恙,上次灌洲一别,没曾想还真就在这遇到了你!”
“章天师抬爱,”
我谦卑到了极致:“能在这遇到您,是晚辈的荣幸!”
“也是你我有缘,”
章天师丝毫没有遮掩私教的意味。
毕竟眼下的面考,在他看来,已经是名牌了。
有姜老板协考,还有姜老爷子离奇的拉着马院长旁观。
准保就是为这小子而来的……
章天师可没有忘记,当初灌江,我是以姜雨薇的助手,做的自我介绍。
当时无论从言谈还是举止,都让章天师记忆犹新。
说不上出彩,可要把当时的谈吐,作为面试的考量。
那毫无疑问,我至少是合格的。
只可惜……
就在章天师心有惋惜的时候。
“面考期间,为求公正,”
葛副院长发话了:“作为考官,我们得放下私教!”
公正!?
江城道院的招生,还有公正可言!?
这可就讽刺了……章天师一抽嘴角,碍于身份,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眼前活生生的列子,也是明摆着的。
只怪我在人群中,当众点破了葛副院长的发言,从话中挑刺,才惹来了葛院长的不满。
否则,凭灌江那份渊源,还有姜家的情面,进入江城道院,分到玄班也是毫无悬念的,只怪这小子嘴欠。
章天师对此,也是爱莫无助。
能不能录取,就看姜家了……索性,章天师一笑:“为了避嫌,那这场面考我就不提问了!”
“嗯!?”
姜老板一怔,故意装傻:“你和这考生认识?”
“认识,”
章天师和姜雨薇同辈,自然对姜老板格外尊敬:“也不瞒姜师叔,前几天在灌江办事,恰好遇到了这位小友,得益于他的帮忙,我才能赶回道院,现在我那个班的学生,还在都江善后。”
“灌洲都江!?”
这事葛副院长显然是知道内情的。
可当时不是说得益于姜家帮忙吗!?
错愕的间隙,不容他多问……马院长那边已经恍然想到:“这孩子,姓徐吧!”
“是,”
我冲马院长行礼回话:“晚辈徐湘鹏!”
“他就是徐湘鹏?”马院长看向了姜老。
“是他,”
姜老爷子一脸笑意,可这两老头,似乎什么都没说。
却闹得葛院长一头的雾水。
“既然如此,”
姜老板也是两手一摊:“我姜家和他渊源颇深,为求公正,我也避嫌,不在提问!”
“姜师弟,”
葛副院长表情惊变,只感觉被人当场拆台:“你们这是……”
“为求公正嘛。”
姜老板摆了摆手:“避嫌也是无可厚非之举……葛师兄无需看我们的私交,说起来,我们姜家,和他也没什么太深的渊源!”
“这,”葛院长显然不信:“姜师兄说笑了!”
要不是一分钟前,他还苛责章天师,说考场不论私教的话,就凭姜老板这句话,占据同门之谊,还有姜老爷子插话。
单就姜家的人情,他也会将我录取。
只可惜,刚才将话说的太绝了。
“我是认真的,”
姜老板还在搭话,一脸严谨的说着:“我姜家,可不会为此讨半点人情,葛师兄尽管按章办事,依例询问。”
“当真?”葛院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当然,”姜老板自顾喝了口茶:“既然让葛院长提问,自然就是求个公正!”
“好,”
这么一说,葛副院长心里就有底了。
更何况,姜老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两次把姜家的情面抛开。
当中含义,也就不言而喻了……既然不用看姜家的面子。
也好,葛副院长心里有了计较。
索性,就在提问终归,问的刁钻一些。
“把他的笔试考卷呈给葛副院长,”
姜老板把手一挥,示意门外已经取卷回来的助考道童,将档案直接交给葛院长。
“拿来吧,”
葛副院长也不拒绝。
可他没看到的是,姜家父子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窃笑。
当真不用念及姜家的情面吗?
马院长一脸狐疑的盯着姜老,浑浊的目光中满是错愕。
要知道……昨晚,两个老友席间,还提到了这个徐湘鹏。
所以,刚才闻名,马院长才有一愣。
考前大会上,马院长全然忘了这人。
面考提名,他才恍然想起,这可是姜老,曾在昨晚开口,拜托照顾的人。
哪曾想……眼下他却是一副大义凛然,公事公办的态度。
总不会是拉不下这个脸把!?
“姜老,”
马院长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问:“真不用特殊照顾一下吗?”
“不用,”
姜老笑吟吟的摆手拒绝,除了成竹在胸在外,还大有一番饶有期待的兴致。
“你这老狐狸,”
马院长玩味一笑:“到底唱的是哪出?”
“你自己看呐,”
姜老爷子暗暗一指葛副院长……
他此刻已经拆开了答卷,可看着卷面上的内容。
他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