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子缓缓说道：“姜老爷子带着他的儿子，重新拉起了北马的堂口。虽然他儿子道门之中天赋奇高，可拉起北马堂口之后，却显得不尽人意，当中原因，我也不能理解。只是听姜老说，他们重新拉起出马堂口后，他那独生子根本挑不起大梁，倒也不是能力不足，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世俗成见，潜意识觉得北马不如南茅。在道门中成长，更加认定了道门，才是玄门正统……”
“而且，当时姜老的独生子，二十岁脱离道门，出马入世，恰逢春心萌动的年纪。没几个月就在世俗中，遇到了让他心仪的女孩。坠入情网，就更无心玄门堂口的事情，每天都痴迷在那个女孩身上……”
“这让姜老爷子越发愤怒，那会的姜老，或许是在除旧风波中，压抑了整整二十年，压抑已久，他太想振兴姜家。可他儿子不成气候，还堕入情网，更是以道门的观念，对北马一脉嗤之以鼻，视为小道……当然，”
郑公子也听姜老说：“或许他儿子，是心有埋怨，恨自己的父亲，断了他的天师路，这才让父子之间多有隔阂，从出生到长大，他们之间原本就没有太多的沟通，根本不懂如何交流……种种矛盾激化，让姜老和他儿子之间，多般争执。”
当中细节就不得而知……
郑公子话锋一转很快说起，后来就因为姜老的独生子堕入情网，无心重振姜家。
姜老爷子气愤难消，在他儿子私定终身后。
老爷子独自行走玄门，那段时间，姜老的名字曾压过玄门诸多名望的道门世家。
只是结怨太多，难免惹人报复……
就在姜老，孙女出生的时候，有一群神秘的玄门中人，上门寻仇。
杀了姜老家刚刚分娩的儿媳。
只有姜老的独子，拼尽全力，保全了她的女儿。
“一群神秘的玄门中人？”我心里暗暗一怔，会不会是阴山派的人！？
我心里犯疑的同时，郑公子这边继续说着：“从此，姜老的儿子就此沉沦，每天酗酒，而姜老的妻子，知道这事后，也是痛心疾首，埋怨姜老……此后的三年，据说姜老爷子一直在玄门寻仇。”
“可杀了很多人，也寻仇无果。直至三年后，姜老的妻子死了，老爷子便回到了江城，帮忙照看自己的孙女……那时候，姜老的独子依旧浑浑噩噩，每日酗酒。三岁大的孩子，全凭姜老照料！”
“姜老也是在那会，意外的发现，他孙女姜雨薇也是玄门奇才，根骨奇佳，他便暗暗动了隔代传承的念头，私下领着姜雨薇迈入了玄门，两年过去，姜老醉生梦死的儿子，才恍然察觉，他为此和姜老爷子彻底决裂……因为姜老的独子，并不希望姜雨薇在踏入玄门，可决裂之后，已然晚了，年仅五岁的姜雨薇已经对玄门之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无奈……”
郑公子一叹：“无怨不成父子，姜老的儿子，竟也在一气之下，把姜雨薇送进了道门，交给了他昔日的张天师。”
“为什么！？”我不能理解：“姜老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已经迈入玄门，回不了头……为什么不由着姜老，传承姜家的堂口？”
“哎呀！”郑公子浊气一叹，笑我单纯：“你以为呢？他们父子之间，是怨斗，他儿子送姜雨薇去道门，是赌气……还有什么，比让姜老，看着姜家的希望，彻底破灭，更绝望的！？亲手调教出来的孙女，拜入道门传承，让姜老一气之下，离开江城十五年，从此寄身在我爸那，十五年都不曾离开上京。”
“还真是绝了！”我想想都感觉无语：“这姜家两父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可尽管嘴上这么说，心里也难以评价是非对错。
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作为姜老爷子的立场，看似固执。
可姜家传承数千年，自商周开始，便是家喻户晓的玄门世家。
如果，如果我作为姜家后人，在我目睹姜家没落之际，也会想尽办法，穷极一生，试图重振姜家的辉煌。
可我要是姜老的儿子，因为姜家的使命，出生便缺乏了父爱。
寄身在道门成长，本有天师的风光，却又被姜家的使命所阻断。
还得背负姜老的期望，去重振姜家……
这谈何容易！？
这根本不是能力和天分的问题，而是世俗的观念。
如果下一秒，有人告诉我，一加一等于三，我一定觉得他是个傻子。
也会潜意识的指责，他算错了，说错了……
可仔细想想，从古至今，一加一等于二，不过是世俗传承下来的观念。
只是传承已久，让世人潜移默化的深信了这个真理。但从来就没有实证，说一加一就是等于二……
如果，如果某天，世家上有人说，真理被推翻，一加一就是等于三。
那起初一定会有人谩骂，不屑，甚至理论的声音满世界沸腾。
可二十年后呢！？
当一加一等于三的新观念，在世人的心里根深蒂固后，一加一等于二，即便记录在二十年前的档案上，偶尔还被人提起，那也会被二十年后的世俗目光，看做一道错题。
所以同理，这也是北马被现世轻看的缘由！
那会姜老的儿子最能体会……他已经被世俗深度影响，认定了南茅才是玄门正统。
哪怕还有南茅北马的名声，也会对北马一脉的传承嗤之以鼻。
更何况，重振姜家更是天方夜谭。
他除了姓姜之外，对姜家根本没有多少感情。
而且自己的妻子，还死于姜老惹来的仇杀。
唯一的女儿，还被带上了玄门这条路……
“哎呀，”我不禁叹了口气，若不是出于外婆的缘故，我也不会走上玄门北马这条路……也不至于一次，当被问及师承门楣的时候。
我也会因为自己是北马一脉，觉得难以启齿。
感觉自己就是比南茅，低了一等！
就在这思绪间……
“到了，”司机提醒的同时，慢慢将车停在一旁。
“走吧，”郑公子拉开车门道：“我先去跟姜老他们说明情况。”
“好，”我应声说道：“我这边，收拾好东西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