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等蛟龙破冰，水下在想制衡它，无异于以卵击石。
已经顾不上白虎剑了！
我当即从兜里掏出了铜铃。
红绳窜连这的七枚铜铃，是姜老爷子有心，借日月镜所化。
今晚，是注定得丢在这了！
我顺势丢出红绳铜铃，心决起咒：“天浩浩地浩浩，弟子顶敬洪州，得道鲁班先师，四面八方不显形，一根绳子拉长身，邪师邪法化灰尘......”
这是《鲁班书》里的紧箍咒。
我只能以心念落咒，水下缓慢打着手决：“天罗地网，”
随着“收”字落下。
红绳铜铃，在水下晃动，套着龙头，骤然紧缚。
蛟龙恰逢其时的破冰……
被红绳紧随在头上，它焦躁的开始挣扎。
引动水流急荡，它惊恐的缩回头，企图回到江底洞穴。
好机会！
我挽起红布包裹的白虎剑。
只怨下来前，没有提前解开红布。
可眼下也不是后悔的时候，我故意放蛟龙回洞。
在它缩头入穴的瞬间。
就是现在！
我当即在心里唤咒：“弟子徐湘鹏，恭请巫祖天吴借法！”
在《山海经》中记载：“陆吴，八首八面，虎身，八足八尾，系青黄色，吐云雾，司水。”
天吴是风之祖巫，却也是八面虎的形象。
若不是山海经的这一段记载，我也不会联想到，龙从云，风从虎。
借天吴之力，我试图在水中驱使白虎剑。
剑身在红布的束缚下，嗡鸣作响，也不知道是应咒，还是排斥。
当下容不得我去多想。
我挽剑直奔洞口，将白虎剑插入洞口。
落咒封印！
收起法决，唯恐白虎剑镇不住蛟龙。
我翻身急逃，游过去，抓住姜雨薇，便向水神共工从新借法通灵。
没敢有丝毫携带，急游上江面……
“噗嗤！”一声。
我浮出江面，大口喘息。
内心激动不已，久久不能平静。
这种险象环生的刺激感，竟让我内心躁动。
不为别的……顺势开悟了手札笔记上的几道通灵决。
在水下灵活换用，心里免不了会荡起一种成就感，只是美中不足。
搭上七枚铜铃，我还不至于失落惋惜，可赔上了白虎剑，就让我有些心痛了。
“走！”
我抓着呛水难受的姜雨薇，游到了岸边。
“老弟，”
“徐少爷！”
司机小陈和郑公子已经在岸边急坏了。
“你没事吧，”郑公子急忙伸手，把我拉上了岸。
“没事！”我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岸边。
侥幸托生后，放下了警惕，神经松弛，瞬间就被疲软侵蚀。
我只感觉浑身无力，躺在岸边，就再也不想站起来了……
“没事就好！”
司机小陈，用手机照明，上下打量着我，确定我身上没有伤，才暗暗松了口气。
“放心吧，”
郑公子适时夸赞：“我老弟既然安排你去叫我接应，他就准保不会有事，他这小子……没有点把握，是不会犯险的！”
“是是是，”
司机小陈笑道：“还是公子了解徐少爷！”
“那是当然，”郑公子也在窃喜。
“只是不知道刚才岸边，谁急的直骂娘，”
司机小陈戳破道：“要是徐少爷，在晚一点浮上岸，某些人已经摇人呼救了！”
“就你话多，”
郑公子笑容僵硬，故作温怒的埋汰了一句，转而将我扶起：“江下真的有蛟龙吗？”
“有，”
我对此并不隐瞒：“我和姜雨薇，也算和它交了手！”
“有没有顺利屠龙？”郑公子在意的问。
“屠龙？”
我自嘲一笑：“哪有那么简单？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险象环生了……”
“你们在江底遇到凶险了？”
郑公子脸色惊变，在微弱的照明下，显得一脸煞白。
“凶险？”
我有心敲打，才冲郑公子示意：“有多凶险，你自己去问问姜雨薇吧！”
“姜雨薇啊！？”
郑公子和司机小陈，这才想起看向姜雨薇。
她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蜀地七月，天气本就炎热，她穿的也不多。
薄沙的短衫下，湿透的衣服若隐若现。
好在夜深……
司机小陈的手机，也根本不敢朝姜雨薇那边印照。
也不知道是羞耻，还是自觉理亏，姜雨薇自打上岸后，便卷缩在一旁，根本没有说话。
“雨薇，”
出于郑家的立场，郑公子悻悻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没事，”
姜雨薇声若蚊音道：“好在徐湘鹏下去的及时！”
下去……
这可不是个好词，但郑公子和司机小陈也不敢计较。
“走吧，”
郑公子顿了顿：“你们两浑身都湿透了，收拾一下，先回酒店，洗个热水澡再说。”
“对，”司机小陈也急忙应声。
可就是上千搀扶我的一瞬，让司机小陈恍然：“对了，徐少，你的白虎剑呢？”
“别提了，”
我确有几分懊恼：“为了脱身，这次搭上了白虎剑，还赔上了姜老爷子，托你送给我的七个铜铃！”
“什么！？”
铜铃和白虎剑的来历，小陈和郑公子都很清楚：“落在江底了？”
“嗯，”
我并不否认，还自我安慰道：“算是壮士断腕，弃车保帅！”
“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小陈有些遗憾道。
“有什么办法呢？”
我也是忍痛割爱，眼下回忆起来，也不得不承认：“若不是丢了白虎剑，只怕今晚，我和姜雨薇很难脱困……要怪，也只能怪某人，根本不计后果，率性而为！”
“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姜雨薇有些委屈道：“那铜铃是我爷爷送的，丢了就丢了，大不了……我把我的这幅给你！”
“那白虎剑呢？”我回头质问。
“白虎剑？”
姜雨薇嘴角微抽：“那也是我爷爷送给你的！”
“可你忘了吗？”
我提醒道：“对我而言，也能说……那白虎剑，是我从未谋面的外公，留下的遗物，那是他生前的配剑！”
“我……”
姜雨薇怔住了，她楞在原地，在幽暗的夜色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良久，她没有做声……姜雨薇傲慢，可并不代表，她心底不论是非。
“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我心里的确是懊恼在江底丢了白虎剑，可壮士断腕，悔之无用，发泄，怒骂她姜雨薇一顿，也换不回白虎剑……可如果，如果不能借这事，敲打姜雨薇。
让她今后改改性子，那这白虎剑，就丢的太没价值了。
“是你，”
我佯装不悦的指着她，故作数落道：“是你一意孤行……我们同行办事。说我是你的助理也好，陪衬也罢，我们好歹是站在一起的战友，哪怕是临时的朋友。我认……可你呢？你率性胡为，根本没有和我商量过，你但凡今晚只会我一声，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也不至于在江底茫然无措！今晚，要不是我偶然看到你跳江下水，果断跟了上去，你已经死了……如果，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带着白虎剑入江，以剑为封印，我很有可能被你害死……我们能活着从江底上来，你当真不觉得侥幸环生吗？”
“我，”
姜雨薇被我吓到了，她竟破天荒的颤声道歉：“对，对不起……我，我也没想到，水底那么凶险，更不曾想，桃木剑在水底根本染不上符印，也万万没想到，江底出手，在水中会有掣肘，我……”
“够了，”
我两手一探，怒声敲打：“行走阴阳，抬着玄门这碗饭，就不该用你没想到作为借口……和鬼神打交代，我们吃的就是一碗断头饭……但凡稍有纰漏，你都会害了自己，害了事主，害了身边的人。”
“你没想到？”
我讥讽一笑，接着话茬继续质问：“是这些事，还不够明显吗？”
“龙虎山，由章天师带队……再有江城道院，那么多道门中人，如果就以指尖血，在桃木剑上画几个咒，就有屠龙的本事，那他们还会等你来吗？还会等你出手吗？”
“就算你姜雨薇，是玄门道家这一辈的佼楚，你自认比章天师高出多少？”
“就算你在术法上的造诣，比章天师厉害……你还能胜过江城道院，那些道徒学生，加在一起吗？”
“连他们也吃了亏，险些死了人……你居然还敢枉为？”
“还敢一意孤行贸然下江，这不是你大意疏漏，而是你根本就没想过……他们为什么会在江边犯愁！”
我怒声苛责，说的阴阳顿挫，直戳姜雨薇心底的痛处：“你太高看自己了！也从来，都把别人看的太低……你不是高傲，你是头铁！”
“你，”姜雨薇气的再也顾不上遮掩湿透的身子。
凑到了我的跟前，和近乎触鼻的距离，彼此怒目凝视。
对视半晌……
“你太过分了，”姜雨薇咧嘴带着几分哭腔：“我都已经和你道歉了！”
“道歉有用吗？”
我不依不饶的数落道：“实话告诉你……我现在还心有余悸，脚都是软的！如果，如果今晚入江，不是借藏龙没有出洞的契机，它半身龙尾还在洞里施展不开。我根本没有机会制衡，稍微一步，我就得陪你沉尸江底，死在龙口之下！”
“够了！”
姜雨薇咬着薄唇，委屈道：“我都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她狭长的眼睫毛极快的眨动，美眸中却又晶莹忽闪。
一副强忍泪水的委屈摸样，让人却有几分怜悯。
“怎么？”
我话锋一软，婉声道：“老子陪你水下出生入死，差点葬在江底，还丢了白虎剑，冲你抱怨几句，说教几句，都不应该吗？”
“你，”
姜雨薇欲言又止，见我语气缓和下来，她也不在强硬：“可以……应该的，但是你放心，江底的白虎剑，我一定会给你捞上来！”
“不必了！”
我急忙强调：“姑奶奶，小仙女……我求你，我拜托你，不要给我添乱！其实，你但凡不是那么好强，而是坐下来，懂得细想，你爷爷其实打从出发的时候，就已经给了你平事的线索，只是你仗着从小到大，自视术法一道，是玄门佼楚，能动手，才不想动脑，这是你最大的弊端，总有一天，你还会吃这样的亏！”
“嗯，”
姜雨薇这次非但没有反驳，还悻悻的闪着美眸应声：“你说得对！”
“…………”
听着姜雨薇服软的声音，我只感觉脾气瞬间就没了。
听着姜雨薇服软的声音，司机小陈和郑公子都懵了。
这他妈是梦，还是幻听了！
“你不反驳？”我惊诧在原地。
“为什么要反驳？”
姜雨薇依旧是强忍泪水，憋屈的哭腔：“我差点害你死在江底，让你数落几句，说教几句，是应该的！”
我瞬间就哑口无言了，傲慢到不可一世的姜雨薇，居然说出这话，我要是在抱怨，在指责她，反而显得我不厚道了，一肚子说教的话，和心里酝酿好的情绪。
瞬间就不好在发作了！
“算了，”
我茫然说着：“你也是无心的，只是……只是希望接下来，你不要再贸然添乱！”
“我保证，”
姜雨薇竟变得顺从道：“这我们离开灌洲之前，这都江的事情，我全听你的！”
“得，”
我是一点也不敢在逗留下去，态度急转的姜雨薇，反而让我觉得突兀。
心里没底，我急忙催促着郑公子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大家没有过多的闲谈。
甚至碍于姜雨薇湿身的处境，就连上了电梯，大家也没敢回头看她。
电梯直达六层……
这时候，已经是陵城的十二点。
天也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到房间。
只等我重新洗了个热水澡，披上浴袍的时候。
房突兀的敲响……
“谁啊？”
我走到门口询问。
“是，是我！”
姜雨薇在门外，战兢回应。
吓得我心里咯噔一挑：“大晚上的，你还不睡觉，敲我门干嘛？”
“你……你开一下门，”
姜雨薇的语气，带着几分羞涩。
无奈，我还真受不了她如今的态度，我拉开了房门。
只见同样是一身浴巾素裹的姜雨薇，赫然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