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游牧民族的家，所有的生活习惯和地理环境，都不是韩小六轻易适应得了的，单单是干燥的空气，都让他觉得呼吸分外的疼痛。
不出意外，韩小六到西北的时候就已经病了，嘴唇干燥的爆皮儿，干裂的口子依稀能够看到粉嫩的血肉。
小小的吴英杰趴在木头的小床上，看着烧的没什么知觉的孩子，有些不解。
“阿妈，他是不是要死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醒过来开口说话？”
吴英杰年岁小，每天早早的睡了，就算韩小六醒过来，他一个小人儿也看不见，自然就觉得韩小六要死了一般。
吴家阿妈将烦人的儿子给轰到了一边，害怕儿子被韩小六给传染了病。
“你小子是不是又从你阿爸手边上跑回来了？没有跟着去放羊对不对？”
他们家以养羊为生，每天都要花很长的时间去放羊，儿子有时候会被她丈夫带出去放羊，只不过这小子从来没什么定性罢了。
吴英杰嘿嘿的傻笑着，抓了抓头，指着床上的韩小六。
“阿爸不是说你们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一个放羊的小子吗，等他醒了就不用我去放羊了，我还跟着阿爸出去做什么？”
放羊没啥意思，还要担心羊跑掉，倒不如村子里上学好玩儿。
吴家阿妈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也没有否认，放羊指着他阿爸也不行，羊群太多，丢了就是损失。
花小钱买劳动力，总比让村子里的人帮忙打下手要便宜，毕竟打下手长长久久的下来，也很费钱。
儿子马上就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他们奋斗了大半辈子，为的就是能让儿子上学校。
“你个臭小子，脑子转的这么快，就是不想帮着你爸爸干活，老娘白养你这么大了，一点儿用都没有！”
吴家阿妈的大掌勺在亲儿子头上，一点儿都不心疼，直接将人给轰走了，手上拿着草药碗，直接把土方药给韩小六灌进了肚子里面。
韩小六在韩家是个娇身冠养的孩子，因为是唯一的儿子，韩老头儿可是把韩小六当成了眼珠子一般看重。
因为是宠着长大的，即便在被拐卖的路上吃了不少苦头，依旧没能让韩小六学会看人眼色、看清形势。
才有了意识，韩小六就开始闹腾了。
韩小六不爱喝难闻的苦药汤子，嘴巴嗓子浑身都难受的厉害，让他受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吴家阿妈对自己儿子又耐心，对买回来放羊的小子就没耐心了，掐着韩小六的嘴巴，将药汤给灌了进去。
他们这边的土方子，专门用来治疗拉肚子和发烧的药，水土不服什么的，也是同样的药方子。
韩小六人小，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哭的累了又睡了过去，原本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被一碗苦药汤子灌下去，瞬间饱了。
等他彻底好利索的时候，他也知道了自己到底被拐到哪里来了。
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只他们所在的地方零星的有几个草房子，剩下什么都没有。
在他记忆里的小巷子，随处可见的青砖瓦房，以及热闹的街道，数不尽的好吃的，都让韩小六分外的怀念。
不等韩小六大哭，他的手上就被递了一根长鞭子。
“你的病已经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一起放羊，你也知道你不是我们家人，你是我们买回来专门放羊的小子，不干活就没有吃的，知道不？”
吴家阿爸尽管是个沉默寡言的，但是该说的一样不少。
韩小六看着羊群，羊群的味道并不好闻，以前的时候他爷见过别人家养羊，可从来没有给过他这么大的冲击。
羊膻味儿和羊屎的味道混在一起，直冲他的脑门。
小孩子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只知道本能的抗拒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直接摔掉了鞭子。
“我不要去放羊，味道太臭了，好恶心！”
韩小六将手往裤子上擦，仿若沾染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吴阿爸皱着眉头，将鞭子从地上捡了起来，自己手上拿着的鞭子，抽打在地上，发出咧咧的响声。
韩小六紧张的看着吴阿爸，瑟缩的想要向吴英杰求救。
下意识的选择，是求生的本能，吴英杰也的确被阿爸的凶狠给吓到了，瞅着自己的阿妈，想躲。
吴家阿妈将儿子给带进了家里，直接将韩小六给推了出去。
吴阿爸倒也不会真的揍韩小六，只瞪着韩小六的眼睛，把人瞪得都哭了，也不说话，也不离开。
等韩小六小声的哭啼声渐渐变得笑了，吴阿爸才开口。
“你是我们家买下来的，若不是我们，你还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我们买下你是为了让你给我家干活来的，可不是白养着你的，你得干活，不干活就得挨揍，明白吗？”
半大的小子，在家又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哪里吃过苦？
羊群不能在一个地方放，也不能在离家近的地方长期放，只能不断的更换地方，才能保持草原的长久发展。
一路赶着羊群走，韩小六连羊群的速度都要跟不上了，还是咬着牙撑着。
吴阿爸也没有迁就的意思，在韩小六跟不上来的时候，冷冷的让人跟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韩小六腿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小萝卜腿疼的要死。
吴阿爸走到韩小六身边，轻轻的踹着，“赶紧起来，羊群不能散，也不能让羊群越界，你盯着点儿，羊脱离队伍，你就得把羊给赶回来。”
韩小六不会，忍着泪爬了起来。
少年的眼泪，在吴家人面前，没有任何意义，尽管韩小六吗，每天都会哭，都会闹，依旧不能让吴家夫妻改变主意。
他想回家，想回到自己的家里面，爸爸和妈妈对他很好，从来都不会让他干活。
韩小六粗鲁的用麻布衣服袖子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声音，让睡在小床上的吴英杰有些烦躁，
在他们这儿，男孩子是不能轻易哭的！“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啊，又不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