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真的很疼,头发上还带了一堆土。
当时就摔在了角落里,张逸宁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亦或者说,周旋和对这种疼痛已经习惯了,后知后觉的摸着脑袋,慢慢的坐在了地上。
罗老太太看着二儿媳妇这个样子就更窝火了。
“你个扫把星,还想呆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给老娘起来,去后院将猪给喂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白食儿的蠢货扫把星,我们罗家娶了你,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
呸,罗老太太手里拿着芭蕉叶做得大蒲扇,扇的虎虎生风。
明明是在盛夏,可对周旋和来说,夏天和冬天一样的难过。
她不敢有任何反驳,长期劳累的身体让她的行动已经开始迟缓了,慢慢的挪动的身子,让罗老太太更是不忿。
要不是这个扫把星,她二儿子怎么会死?
罗老太太后悔的要命,就这么个扫把星,当初也是花了他们家三百块钱买回来的,真是亏了,现在要死不活的縗样儿,晦气。
周旋和认命的去后院喂猪去了,喂猪之前,她还要去山上去打猪草,将明天的猪草给打好。
纤瘦的胳膊上挂着破旧的柴框子,因为是用树枝编织的,单单是空的柴框子,都沉重的厉害,更不用说还要放猪草了。
在山脚的乡下,别的不多,猪草却是特别多的,还有野菜。
打猪草打的累了,她坐在石头上,放下了浑身的疲惫,眼神没有焦距,就像一个破布偶娃娃,她觉得,她要摆脱了。
人的心里一旦升起这种想要“离开”的心思,就真的“随波逐流”了。
原本她和林无双两个并没有确定周旋和的未来走向,在真正的感受到了周旋和的命运走向,她还是准备将她的命运轨迹搬回正道。
周旋和这辈子已经够苦了,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周旋和死的时候,脑袋撞在了大石头上,流了一地的血,罗老太太可不承认这事儿是自己做的。
她自己走的不稳,摔死了怪谁?
周旋和是被拐卖的小孩儿,其实是没有户口的,她是个黑户,她的原生家庭,韩老头儿这辈子都只想要儿子,女儿都是便宜货,要“卖出去”的,怎么会给办户口?
被改了名字的周旋和,其实就是韩小四儿死了,她结束了这辈子凄苦的一生。
而周旋和的女儿罗嘉,从亲爹罗春英的葬礼上跑掉之后,就注定了会踏上她所瞧不起的母亲的命运。
罗嘉是个任性的孩子,如果不是她,罗春英不会为了救她这个女儿,被小混混失手打死,并不知悔改。
罗春英是个哑巴,但他是个称职的父亲,尽管他的女儿,根本瞧不起他。
罗嘉被母亲的一巴掌给扇懵了,直接跑到了镇上,口袋里还揣着罗春英生前给女儿偷偷塞得十块零花钱。
父亲的死,并没有让罗嘉忏悔,反而让她觉得解脱了。
她再也不会有一个哑巴父亲了,再也没有人敢在她背后嘲笑她了!
带着这样的心,罗嘉想要找她自认为是好朋友的小混混,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不免有些丧气。
孤身一人想要找人的小姑娘,早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
“小姑娘,我认识你要找的人,他这两天搬家了,我看你一人挺可怜的,要不我带着你去找他们?”
说话的是个不高又有些胖的女人,手上还拎着菜篮子,篮子里还有买来的土豆和大葱。
转了一天累的要死的罗嘉,听到妇人要带着她去找人,顿时激动了。
“我要找王福,他这么快就搬家了?他都在哪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王福就是当初打死罗春英的凶手之一,冷漠而又无知的罗嘉,在她心里父亲的死,根本就是一种解脱。
所以,她根本就不恨杀了她父亲的人,也不知道,杀人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妇人没想到罗嘉竟然这么傻,不过正和她的意思,“你跟着我走吧,我带着你去找王福,他前两天出了点事儿,所以搬家了。”
“我知道我知道。”罗嘉迫不及待的点着头,她当然知道王福出了什么事儿了。
不过就那么大点儿的小事儿,也值得王福特意搬家?她都不怪他们。
王福的确搬家了,搬进了局子里,大约要在里面长住了。小镇子并不大,有什么事儿早就传开了,妇人知道王福,还怪异的看了罗嘉两眼。
不过,这并没能影响妇人的决定。
妇人将罗嘉带到了一个镇子上很是偏僻的小院子,身后跟着的男人瞬间将罗嘉给控制住了,把人嘴巴给堵住了。
“你去二黑子家里把他那辆车给借过来用用,这人咱们不能留着,要赶紧转手。”
罗嘉被捆了起来,嘴巴被破抹布给塞住了,人被套在了大的麻袋里,很快就没了挣扎的气息。
这是惯用的手段了,他们从小黑诊所里弄来的麻醉剂和安眠药,就算是对上成年男人,都管用的很。
两人将地上的麻袋处理好,男人就去二黑子家里借用面包车了。
而妇人从始至终都不怎么惊慌,将手上的菜篮子放在灶台上,换了一身衣裳,他们只负责把人送到指定地点,其他的一切不管。
小破面包车在山间的土道上颠簸,罗嘉也被转手了。
罗嘉的命运比被她看不起的亲生母亲周旋和还要凄惨,尽管她的童年有罗春英这个父亲纵容着有些嚣张跋扈。
但是,命运很快就就让她明白了,失去了纵容保护她的父亲,她终于认清了社会的残忍。
因为在人贩子手里不老实,她被打的浑身青紫,亲眼看着不认识的人贩子把自用用了二千块钱给卖了。
被卖给了个大龄拐子做媳妇,被链子拴在家里面,被迫面临侮辱和生孩子的折磨,很快就疯了。
罗嘉后悔了,只是她后悔明白的太晚了。
疯了的罗嘉,有时候会冲着没人的地方叫“爸爸”,可那个盼着女儿能够开口叫他“爸爸”的人,直到死,都没有等来女儿的一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