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褂服再加上一双温柔的眼神,毫无攻击力。
可身上隐隐散出的威厉,让苏伟荣无意识敛起几分激动的情绪。
封煜站在原地,态度温良恭俭,薄唇微启,嗓音磁性十足,“有什么事,建议你们到外面说,病人需要休息。”
“说什么说,我没什么话好说,今日拿不到,我就死在这里。”回过神来的苏伟荣指着苏洛莹,“拖累老子十几年,现在老子走投无路你居然见死不救,你良心被狗吃了!”
以前不管苏伟荣怎么骂,苏洛莹一眼不眨。
可最后那句话却让她拧起了眉。
这反应落在苏伟荣眼里,更加来了劲,“怎么,被我说中了是不?老子不想跟你这种白眼狼废话,你就说这钱给不给?”
苏洛莹的余光中,发现站在她身边的人在听到苏伟荣这话后,欲要开口。
在封煜作出回应之前,她忙伸出手把人拦住。
她太了解这个师哥。
他定会顺着苏伟荣的话接下去,把人先骗到外面进行沟通平复情绪。
可苏伟荣这种人,现在眼里只有钱,狗被逼急会跳墙,一脚踩在悬崖边沿的人,出去了定会把事情闹得更大,甚至动手。
这伸手阻拦的动作,在苏伟荣看来,无形中给出了回应。
顿时,冲苏洛莹大吼出声,“行啊,钱不给,老子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拉你们姐弟俩陪葬!”
扔下这句话,面目狰狞的人再次朝苏洛尧冲过去。
苏洛莹早料到,在苏伟荣冲过去时,及时把床上的人护在身后。
可被逼急的人,已经失去理智。
偷袭不成,一手抄起放在旁边的花瓶,对准苏洛莹的脑袋狠狠砸过去。
‘砰’——
玻璃碎裂,刺耳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
眼前惊魂的一幕让苏洛莹整个人彻底怔在原地。
拦在她面前的手臂,鲜血渗透白褂,刺眼的鲜红还在不断扩散。
苏伟荣手中还握着瓶口,刚刚一心想与人拼命的勇气在看到白褂上的血时,消失殆尽。
玻璃掉地碎裂的声音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握着瓶口的手不停地哆嗦着。
他想拉那个白眼狼下葬,却没想去伤封家的人。
见情势不妙,猛然回过神来的人不顾还在流血的手,丢下手中的瓶口,仓皇地从后门逃出。
苏洛莹眼前不断闪过面前的人突然伸出手臂,替她挡下花瓶的一幕。
刺眼的血色让前世对多血腥的画面产生免疫力的她有一瞬慌了神。
“师……封医生!”险些脱口而出的称呼,让苏洛莹好不容易稳下来的情绪又变得慌乱。
她把人扶到沙发上,声音还带着些许的轻颤,“别,别动。”
苏洛莹起身迅速在床边找到翟沁雨给苏洛尧打点滴用的橡皮管。
哪怕身上的白褂长袖被鲜血染红,封煜眉头没蹙过一下,听到苏洛莹开口,倒有些意外,“你的嗓……”
“先别说话。”碰到伤口,苏洛莹很快冷静下来。
用橡皮管绑在伤口附近,在肘窝尺侧摸到防动脉搏动,双手拇指紧紧压住。
看着这一套熟练的止血手法,封煜眸底闪过一抹惊讶。
见血没一开始流的那么快,苏洛莹这才跑出去喊人。
回到封煜旁边,发现金丝眼镜下那只温柔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苏洛莹无意识解释道,“从这里到……”
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了。
一开始她想直接把人送过去,可发现伤口太深,不及时止血会有危险。
从这里到三楼缝针打破伤风的地方,最快也需要10分钟时间。
无意识间,险些暴露自己对医院很熟悉。
好在翟沁雨及时出现打破突然凝固的气氛。
“师哥!”见长袖上已被鲜血染红,翟沁雨很快清楚发生什么,忙帮忙按住肘窝。
见翟沁雨准备喊人,封煜冷声阻止道,“这里是病房。”
手臂已经伤到这种程度,却还时刻为病人着想。
苏洛莹眉心紧紧蹙起,垂下的眼眸把情绪藏起。
作为院长的儿子,在自家医院手臂伤成这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容易引起躁动。
几人走了特殊通道。
当把人送进诊室后,苏洛莹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见苏洛莹垂着脑袋,盯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翟沁雨安慰道,“放心吧,应该没太大事,这点伤师哥根本没放在眼里。”
苏洛莹抬起头看了翟沁雨一眼。
“怎么?不信我的话啊?”翟沁雨突然笑出声,“前段时间医闹,师哥大腿中了一刀,谁都信不过,硬是自己给缝上。要不是这次伤手臂,他指定又要自己处理了。”
“哎,这一行,高危职业没办法。心疼我男神,瘸了半个月才刚好,又要残着一只手。你说那些人,对着这么帅的一张脸,怎么下得去手。”
“换我,要挥刀前,看到这张脸,直接代替刀扑过去了。”
本低落的情绪,听翟沁雨嘴上叹气说心疼,可没个正经的语气,一下子没忍住,轻笑了声,“你这叫安慰人?”
翟沁雨拍拍苏洛莹后背,“我刚刚看了,应该没伤到筋,别担心了。”
苏洛莹站起身,透过玻璃看着诊室里面。
作为院长的儿子,这个身份足以让他享受到特殊待遇。
却为了不引起躁动,硬是让自己屈身在一个偏角边的小小诊室内。
前世她还记得有一次,有个不讲理的家属闹事,拿起东西就砸,那个时候封煜替她挡下,受了伤也是个手臂。
苏洛莹无声叹了口气。
翟沁雨还有其他事,坐了一会便离开。
半个小时后,诊室的门打开了。
苏洛莹忙站起身。
余光中,诊室的垃圾桶里,是沾到血被丢弃的白褂。
卸下白褂的人,里头的黑色毛衣勾勒出纤细的腰。
衣领抵在下巴处,多了几分少年感。
见到苏洛莹,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苏洛莹看了那已经处理好的伤口,又盯着垂落在侧的手。
这反应落在封煜眼里,他无声笑了声,特意把手抬起来,“没伤到筋,放心吧。”
苏洛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谢谢你。”
如果刚刚没有封煜那一下,她来不及躲,兴许现在缠着纱布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