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莹不敢抬头,只保持着摔倒的姿势。
“妈咪!”
这一声,让苏洛莹猛地反应过来,手下意识去推开身边的人。
‘砰’——
身体和椅子碰撞的声音随之传来。
苏洛莹浑身一怔,下意识扭头望去。
她明明没用力,可跌坐在椅子上的人垂着脑袋,从这角度只能看到蹙成一团的眉头。
时隔五年,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爱演戏!
一股莫名的怒火聚在胸口,苏洛莹二话不说抱起小宝,刚准备离开,手却突然被紧紧抓住。
“放手!”苏洛莹回头看着椅子上的人。
与此同时,男人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之际,苏洛莹的心脏骤然停止了几秒。
五年时间,眼前的男人,多了令人畏惧的凌厉同时,昔日冷冽的黑眸隐隐夹着几分沧桑。
岁月并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瘦了。
较五年前,一眼就能看得出瘦了。
瘦的没了昔日那种狂傲的气势,瘦的令人有些不忍。
苏洛莹目光扫到男人额头丝丝渗出的汗珠。
她刚刚明明没有用力,如果不是真伤到,那这男人的演技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连冷汗都那么逼真。
视线落在男人身上一圈,发现并没有明显的伤口。
是内伤?
“妈咪,不要这么凶嘛。”怀里不明所以的小宝突然出声,打断一度凝固的气氛。
苏洛莹整理好情绪,冲着小不点勾勾唇角,“是妈咪不好,吓到小宝了。”
“不是,是你吓到叔叔啦。”小宝指着站在身后,视线一直落在两人身上的人。
苏洛莹脸色沉了下来,碍于孩子的面,没再说什么。
看着拉住自己的手,努力压着声音,“放手。”
拉着她的那只手不但没放,还收得更紧。
一如从前,每次只要她说放开,腰上那只手会收的更紧。
苏洛莹咬着下唇,逼着自己不要再去回想过去。
放下小宝,腾出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甩掉那只手。
拉着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却不想,刚走下楼,门口站着的几个黑衣人,把唯一的出路堵死。
“妈咪,怎么了?”见苏洛莹突然站在原地不走,小宝不解地问道。
苏洛莹手紧紧握成拳,拼命压制住快要控制不住的情绪。
“小宝,你在这里等妈咪一会好吗?”苏洛莹蹲xia身柔声道。
“好。”
苏洛莹转身时,带着压抑多年的怒火,气势汹汹往楼上走去。
突然,一只手拦住了她。
“丁伯,麻烦你让开。”
当初电话那几个无情的‘好’字,至今历历在目。
那份被撕成碎片的合同,还躺在她的柜子里。
时时刻刻提醒她,别再当一个傻子。
现在却把她拦下不让她带着孩子离开是什么意思?
“少夫人,容我说几句话,说完,丁伯再也不拦你。”
苏洛莹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进去的话,兴许今ri她和小宝都离不开这里。
想到那段时间丁伯无微不至的照顾,苏洛莹终还是停下脚步。
“我不知道五年前发生什么,但墨少这些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五年前从医院回来后,双腿就开始失去力气,肌肉萎缩,到最后只能坐在轮椅上,不管做了多少康复,现在也只能勉强站起来。”
“医生说他情绪不能过大的波动,不然会让病情更加恶化,最坏的结果是……截肢。”
丁伯剩下的话,苏洛莹几乎听不到。
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截肢。
难怪刚刚她没用力,墨翊彦却整个人跌坐到椅子上,额头还渗出那么多冷汗。
五年前从医院回来后?
墨翊彦为什么去医院?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年前……五年前!
苏洛莹突然想起,曾经昏迷时,做的那个真实的梦。
丁伯已经没拦在她面前,可苏洛莹脚却怎么也无法往前迈。
这五年,说恨,其实也不然。
成年人之前的游戏,她玩输了而已。
说恨,更多的是不甘。
如果不是因为小宝,兴许这辈子她不会再踏入京城。
曾经那些回忆,更永远不会主动去忆去。
可现在苏洛莹的脑海里,反映的全是五年前出事后的种种。
所有事连起来事,一个尘封五年的秘密,即将被揭开。
当苏洛莹重新踏进那个房间时,房间里的人正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眺望着窗外。
“丁伯,让她们离开吧。”带着几分轻颤和妥协的声音传来。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苏洛莹绝想不到,这是一个曾经说话底气十足,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狂傲的人说出来的话。
望着那落寞的背影,苏洛莹每每靠近一步,复杂的情绪交织心头,甚至当她站在身后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空气沉默了几秒后,椅子上的人反应过来之际,浑身一震。
怔怔地扭头,当看清身后站的人是时,上一秒说要放她们离开,下一秒却紧紧把人拉进怀里。
苏洛莹弯着腰,任凭椅子上的人把自己搂住,没有挣扎,也没有出声。
“小丫头……”许久,苏洛莹耳边传来熟悉至极的声音。
这个称呼,瞬间让苏洛莹红了眼眶。
眼睛越发控制不住地发酸,苏洛莹不想每次让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失态。
至少,不想在五年后第一次见面,一个简单的称呼,就让心底最脆弱的一面呈现在男人面前。
苏洛莹伸出手,轻轻推了下结实的胸膛。
不但没推动,反而让肩上那只手收得更紧。
“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苏洛莹听到墨翊彦问道。
苏洛莹没回答,而是反问,“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身体的情况?”
生孩子,九死一生。
“是。”
“这就是当初你让我打掉孩子的原因?”
“是。”
“当初,是不是你找到我,把我从医院救出来?”
“是。”
“这双腿,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为了救我?”
“……”
没有连贯的回答,只有一阵沉默。
偏偏,这就是无声地回答。
苏洛莹倏地冷笑出声,“墨翊彦,你真有意思。”
“以为不让我知道,以为放我自由,以为每个月往我卡里打钱,我下半辈子就能过的开心快乐是吗?”苏洛莹勾起冰冷的嘴角,“还真是对了,没来这里之前,兴许我真的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