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过了这么多天,他依然能记得那天的事情,记得那个人的脸,记得和他关于他的一切的事情,明明只能算得上萍水相逢,明明只能算得上意外中的意外。
却不可置否的将一切慢慢放大,逐渐的刻在心头,挥之不去,忍不住的去走动,时不时的去剧组走一遭,然后忍不住的偷看,等他看过来的时候,又急忙忙的掩饰住,这样的自己,让向野不禁有些发疯。
因为这个和自己太不一样,和以前他不一样了,他以前,万众瞩目,众星捧月,何必如此卑微,想要什么伸伸手也就来了,无论是东西还是人,都不例外。
“不可能。”
最后向野坚决的给出这个答复。
谢辞安笑了笑,并没强求着他否认这个答案,而是笑着说,“可不可能应该只有你朋友自己知道,毕竟有些人连自己的心意都是摸不准的,不过你朋友的事,你干嘛这么紧张,这可不像你。”
“哈哈哈。”
向野干笑了好几声,随意的敷衍过去,“怎么不像我了?我可是一直都很仗义,很关心朋友的好不好?”
谢辞安端着酒杯,笑而不语。
向野看谢辞安那副神情就知道她并不相信,哼哼了两声,不在答惑,心里头却纠结得厉害,也矛盾的厉害,确实,谢辞安的话,让他有些犹豫,有些摇摆不定。
甚至开始在内心中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喜欢谁都没有错,喜欢本来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事,它不分男女,只不过是喜欢罢了,也并非是天生的,只不过他就是那么莫名其妙,突然,就喜欢上了。”
谢辞安说的很认真,像是一个过来人一样宽慰向野,“如果可以的话,告诉你那个朋友,不必纠结,人生短短数十年,不过是白驹过隙,有些事不妨大胆一些,反正都会后悔的,以后的事不知道,但如果他是真的喜欢,但却因为一些原因退却,那他现在肯定会后悔。”
他微微一顿,举起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酒,意味深长的说,“如果他因为这世俗而选择逃离,倒也不必可惜,只不过是没有那么喜欢罢了,什么所谓的世俗眼光,如果这个地方不允许的话,那就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拥有新的生活,所以一切都不可怕,所有的犹豫和摇摆,只不过是没有那么喜欢,仅此而已。”
向野顿住,正正的望着谢辞安,没想到能听他的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朴实无华,却又意义非凡,他倒不是不是不会说出这种深刻的话来,只不过关于感情方面,它是空白的,而现如今看来,一直自诩是情场高手的他才是那个白痴。
连同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看不明白。
“你真的很喜欢时岁。”
他肯定的说。
谢辞安笑了笑,眉眼之中满是温柔,眉眼微微下垂,似乎在想着某个人。
“你说这段话的时候,应该是在想着某个人吧,眼神都是那么温柔,除了演戏之外,第一次看你这样,当然,现在的眼神比演戏的时候还要真切,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
向野感慨着说,随手将酒杯推到桌上,长呼一口气,起身准备离开,“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要不然小家伙醒了,可找不到你,又要着急了。”
他拿起外套,裹在身上,手插在口袋里,缓步走向门口,“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给朋友带个话,或许会有答案。”
谢辞安目送着向野的背影,等他拉开门的时候,他忽然说,“向野,回去跟你朋友说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他,前面说的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后面说的是作为统一战线的人,女明星可以,但有些事,对于家族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玩玩可以,但不要用情太深,还是想清楚的好。”
向野一顿,门外的风呼啦呼啦地吹着,将皮夹克外套吹得鼓鼓的,“那你呢?可要想清楚了?”
“从确定心意的那一刻,我就想清楚了,身处黑暗的人,往往更渴望光明,有些东西容易上瘾,一旦沾染了,就断不了。”
向野了然,沉默了片刻,她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不可回避的,给了他们无上荣耀以及痛苦的那个地方,像是毒药一样,狠狠的栓住了他们,但他们却无法逃离。
“那家族呢?”
谢辞安嗤笑一声,“家族?”
他的声音满是不屑,甚至是厌恶,“那里是地狱,爬出来了,可不想再爬回去,更何况他可曾善待过我,即使失去所有,也再所不惜。”
向野嗯了一声,却多少有些羡慕,羡慕谢辞安的洒脱和无所顾忌,羡慕他不用为了自己的家族而拘束自己,可是他不能,那个地方虽然不曾善待过她,但也从未亏待过她。
甚至做一个时岁公子,所需要的资本人脉与背景势力,都是那个她厌恶的地方,赠予他的,拿碗吃饭,放碗骂娘,多少有些不道德。
“谢辞安,我忽然有些羡慕你了。”
谢辞安笑了一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其实我一直都挺羡慕你的,你知道的。”
向野低着头扯了扯嘴角,眼眶微微泛红,他知道的,谢辞安羡慕她有一个健全的家庭,虽然对于她这个小儿子多有忽略,但是他的父亲母亲感情很好,从未有有大的争吵。
而他自己却羡慕谢辞安家族给他带来的伤害,不可磨灭的伤害,再让他有了现在的洒脱,无所顾忌,恐怕让他亲手毁了这个家族,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毕竟那个地方从未给他过一丝一毫的温暖。
世间安得两全法,命运这个东西总是莫名其妙,向来如此。
“走啦!”
向野挥了挥手,没有转头,直接离开,外头的风可真大,向野再次裹了裹衣裳,他没有开车,沿着小路慢悠悠的走,想醒醒酒,将大脑放空,认真的考虑这个让人绝望的事情。
走着走着,他再次来到了那家酒吧,已经是半夜了,酒吧里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可能是因为清吧的缘故,所以不像那些劲歌爆舞的酒吧一样,一直要拖到关门的时候才散光的人。
里面唱的歌,很耳熟,说他那天特意表演的那首,看了一遍又一遍,听得让人鼻子发酸。
向野处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或者离开,站了好一会的功夫,最后索性沉默的在那里站着,隔着一扇窗户,静静地看着台上坐着的人,一把高脚的椅子,汕头坐着一个少年。
眉清目秀的,唱着让人悲伤的歌,谈着让人心碎的吉他,台下没有几个人了,有几个是喝醉酒的了,估计没几个人在听他唱歌。
但他依旧是唱着,不过因为没有人听而随意敷衍,一遍接着一遍,像是沉浸了在这场爱情的海里面,唱着悲伤的歌谣,一遍又一遍,诉说着凄惨的爱情。
这个词可能用的稍微有些不准确,毕竟他们从未开始过,却已经结束了。
不是听了有多少遍,酒馆快打烊了,四肢已经冻的快要麻木,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冷,微微一动,膝盖还有一些嘎吱响的声音。
刚准备离开,走了,还没有一步,门口响起了声音,“要喝杯酒吗?”
声音很熟悉,向野下意识的转过身了,是贺州。
他静静地看着她,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外头可真冷。
一进了屋,感受到了暖气,就打了两个喷嚏,整个人也哆嗦了好几下,像是身上的冰融化了,暖风一吹,扑腾了一身的水,透心的凉。
她连忙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到吧台前面,还没有开口说话,调酒师就把已经调好的酒送到了面前,是他经常点的那款。
很烈,很烈。
进了门之后,贺州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坐在吧台的一旁,也喝了杯酒,鸡尾酒,没有什么度数。
放下酒杯的时候,他看向了向野,极为随意的说,“要听歌吗?”
向野看了看酒馆,已经没有一个人了,空空荡荡的,调酒师正在擦拭杯子,估计是要关门了。
“下班了?”
他问了一句,贺州并没有回答,还是坚持自己的问题,“要听歌吗?”
向野沉默了片刻,没有拒绝。
贺州直径走上台上,抱起向野送给他的那把吉他,动作很轻,看得出来,他很珍惜这把吉他,他调整了一下话筒,静静的弹奏,歌唱。
还是他在门外听的那首歌。
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的目光一直看向向野,似乎容不下别的人,也容不下别的风景,歌词是一样的,但却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像是专门唱给某一个人听的。
算是把自己所有的喜欢悲伤痛苦,都表达给一个人,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向野静静的听着,忘记了喝酒,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调酒师一边忙活着手中的活计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他一直都在唱这首歌,估计来店里的人都快要听烦了,但他却是个固执的人,应该来说,他一直都是一个固执的人,他说总有人会过来听这首歌的。”
向野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他一直在等你过来。”
调酒师由衷的说,但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言语,将擦拭好的杯子放好,对着表演结束的贺州说,“下班了,我先回去了,记得关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