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是崩溃,就像他歇斯里也那样,他就是一个懦夫,彻头彻尾的懦夫,他极度讨厌自己,又极度怨恨这个世界。
“为什么偏偏都在我无能为力的时候?”
为什么命运偏偏这样安排,如果他能有能力的话,他怎么可能弃时岁于不顾,他不会的,他一定会两全其美的,可事实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总是要做出一个选择。
明明一切都是他造成,可是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确保所有的罪孽都推到了谢慈安一个人身上,瞧瞧,他才是个胆小鬼,连自己的罪孽都不敢承认。
谢辞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活动一下筋骨,走了过去,扼住季衡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你说的对,你就是个懦夫。”
他这个人向来狠心,在别人痛苦的时候,他不忘在那痛苦的深渊上再插上一把刀,这才是他的本性。
“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是再敢有所动作,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包括你亲爱的妈妈以及你那颗幼小的弟弟,即使鱼死网破,我也不在乎。”
他恶狠狠地警告,“时岁现在过的很好,所以谁也别想过来打扰,他只能是我的。”
说完,也不做多留,转身就走。
一出门就撞见了那个呆在门口的谢銮煜,他静静的看着谢辞安,没有什么表情,和平常一样,随后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
“大哥。”
依旧是没什么表情,这样谢辞安有些意外,看见模样应该在门口呆了挺长时间了,都没有半点惊讶和好奇,看来是他小看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姓谢的又有几个是正常人呢?
都是一群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没有理睬,直接离开。
谢銮煜也就平静的说了一声再见,依旧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即使他看到谢辞安凌乱的衣衫以及嘴角的血迹,他依旧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
等屋子里的人发疯的动静小了一些,谢銮煜这才走了过去,一屋子的狼藉,有些不堪入目,触目惊心。
相比较谢辞安来说,季衡的伤势明显是更重一些,毕竟也是,一个成天街头打架只能算是算混混的人,拳脚功夫也是半溜子,哪里都比得上人家专门训练过,更何况,这家底也不是做什么正儿八经的生意。
就连同门口的保安,那也是学过跆拳道,空手道,以及格斗的,这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个人去触及更深的层面,因为他们知道,还没有到他们知道的时候。
毕竟身份还是不符合的。
谢辞安无论再怎么闹腾,即使和家主为敌,一说话就唇枪舌战,常年常年不着家,整个人浑身的戾气,他也是谢家的嫡长子,唯一的继承人。
即使他们这样,无论再怎么讨好那个老头子,即使母亲和他的感情再深,即使是他这个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无论从身份还是地位来说,都比不上那个嫡长子。
有些事,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人怎么争也争不来的,这点大家心里头都明白,这对于这个唯一的嫡长子,也是处处忍让,并且,那可不是个善茬。
活脱脱的疯子。
季衡看到谢銮煜见了,明显吓了一跳,有些个慌张,急忙忙的起了身,看着满屋狼藉,不知该如作如何解释。
谢銮煜也没打算让他说一些谎话来骗自己,直接说的,“大哥走了。”
他这话一开腔,季衡就知道谢銮煜已经知道了,所以就低垂着眉眼,没有再多作解释,他只是抓了抓头发,苦笑一声。
“吓到你了吧?”
看看亲爱的哥哥,还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因为这样的场面就能吓到他,殊不知,它经历过什么,这点小场面对他来说,简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开胃小菜,压根不值一提。
但他没有把自己这段心路历程说出来,只是简单的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都习惯了,没事,大哥来的时候,你们总是针锋相对,这次只不过是更严重一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有一天他们要是能和平相处,那才是天崩地裂的恐怖,本来就不对付的两个人,如此争锋相对,你死我活,这才应该是常态。
季衡脸色正了正,还是希望不要让谢銮煜涉及太多,“这些大人的事情,你不要太多过问,也不要太多关心,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哥哥心里有数。”
又是大人小孩子,这一类烂到家的话术,他已经是高中生了,还在这大人小孩子,他该明白的早已经明白,他不该明白的,也明白了。
他非常想告诉季衡,他经历过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有堪堪止住了,说出来又能怎么样,无非是增加两个人的矛盾,无非是增加哥哥的负担。
他已经为了他和母亲付出的太多太多,这些他都知道,就像他知道哥哥为了他和母亲亲手将那个人送出去一样,也知道那个人经历了什么。
以至于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恨谁,该感谢谁,既然是个两难的选择,干脆都恨吧,只有恨意可以抵消一切的纠结和烦恼。
他一如往常那样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默默的收拾起来,这种事他倒是不喜欢叫那些佣人过来收拾,那这副场景,他们肯定又要大呼小叫的。
就好像自己有多么纯洁,干脆一样,没见过打架,看到满地狼藉,就像是看到天崩地裂一样,一样的幼稚,无语,没一会的功夫还要在父亲和母亲的耳旁嚼舌根根,私底下还要低估几句。
纸包不住火的,特别还窃窃私语越长越盛的火,那就像一阵风,从南塘吹到北巷,一溜烟的功夫,满堂皆知。
季衡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宣扬出去,特别是被那几个碎嘴的知道,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忍着身上的伤痛,和谢銮煜静静地收拾起来。
当真是满地狼藉,特别是他平日里看的那个书架上的书以及从公司带过来的资料,像是雪花一样满天飞舞,堆成一个个小山丘,但没有一份资料是完好的,几乎都是这一块,那一块,乱七八糟。
“哥。”正在收拾东西的谢銮煜突然开了腔,“你后悔过吗?”
正在蹲在地上收拾的季衡一正,有些不明所以的问,“什么意思?”
谢銮煜长吸一口气解释说,“后悔现在这样的结局吗?后悔到这个家吗?”
季衡误以为谢銮煜是因为它们打架的事情,伤害了谢銮煜的感情,毕竟对于谢銮煜来说,他和谢辞安都一样,对他都有1/2的血缘关系。
所以在一定的程度上,他和谢辞安都是他的亲人,都是他亲哥哥,作为他两个都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却每天水火不容,打的是昏天黑地,难免对他造成影响。
他连忙起身,摸了摸谢銮煜的头,就像以前他对的小孩子那样,“不会,要是后悔的话,哪有现在的你?”
谢銮煜苦笑了一下,他并不打算是这样问的,但他也不打算再接着问,他嗯了一声,“哥,以后肯定会好起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像是所有人都期盼的那样,说了一句,以后会好起来,以后的事情未知莫测,便是因为它的未知莫测,便会多了许多的期盼。
都说信念的力量是非常强大,只要他们坚信,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季衡弯了弯嘴角,赞同谢銮煜的话,“肯定会好起来的,二哥,向您保证。”
谢銮煜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的话,但所有人都喜欢听到这句安慰的话,并且都坚定的相信这句安慰的话,这样对于未来以后未知的日子,才能充满希望。
两个人静静地将整个屋子都收拾完,谢銮煜便给季衡上药,看表面上都知道伤的很,等衣服一脱下来,才知道两个人真的吓得死。
这胸脯上,两侧,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淤血,这是往死里打,季衡本来担心谢銮煜会害怕,所以并不打算让他给自己上药。
但是谢銮煜异常的坚持,并且他已经亲眼所见,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所以季衡便同意让他给自己上药,在担心自己脱掉衣服的时候还会吓到他。
但是谢銮煜去异常的平静,似乎就像早已经预料的一样。
“哥,忍着点,别哭。”谢銮煜拿了棉签,蘸了碘酒,往那些蹭出血的膝盖上涂抹。
季衡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都是以前他对谢銮煜说的话,小的时候,谢銮煜比较顽皮,经常弄得浑身都是伤,即使是好几个佣人看着他都看不住,他每次给它上药的时候,都会这么说。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有一天竟然会轮到他自己。
谢銮煜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季衡,并不明白他为什么笑。
季衡便解释一句,“不过想到你小时候罢了,你小时候可顽皮了,弄得到处都是伤,一不留神就这样磕破,那也磕破,可把母亲当初急的要命,以为你身体有什么缺陷,或者是生病缺了什么,还看了好几个医生呢,结果就是因为你太调皮了,总是闲不住,坐也坐不住,这儿碰一碰,那儿戳一戳,四处撒丫子就到处溜。”
谢銮煜淡淡的哦了一声,似乎对于这段往事,他并没有什么兴趣,也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