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人跑了。”
栾何站在长椅旁有些着急，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人来人往的，藏匿其中，也寻不到方向。
“什么？”
谢辞安的声音陡然拔高，本等着栾何打电话报告是否已经送回去，没想到是这样的消息，胸口痛是疼起了怒气。
“该死的，就不应该相信他，联系兄弟们，即便是翻遍每一个角落，也要给我找到他，他肯定跟季衡在一起，家里公司也要有人看守。”
“是！”
挂了电话，谢辞安久久不能平静，眉头紧锁着，中间酝酿着怒气，果然不出他所料，什么看透了什么是人，什么看透生死都是骗人的。
身处黑暗的人只要看见了阳光就会不顾一切的逃离现在的困境。
他本就是身处在黑暗中的人，自然能够明白这样的感觉。
明明是早已经料到的事，自己竟然还抱有一丝希望，真是该死，她不敢想象十岁怎么样，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还要委身在一个疯子的人格之下，他不敢想象他会有多么害怕。
这件事必须立马解决。
“出啥事了？看你一脸怒气腾腾的。”向野提着两个水果篮走进来，“那特意下楼买了两个水果篮，进口新鲜水果，先凑合吃吧！”
谢辞安没有吱声。
向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真的出什么大事了？难不成是？”
能让谢辞安这么生气的无外乎只有那么几件事，只有那么几个人。想想今天的事，最立马就能联想到。
“时默他，跑了？”
谢辞安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向野毫不惊讶的说，“意料之中的事罢了。 只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逃，不过了解的也不多，说不准也说不好。不过。”
他微微一顿，分析着说，“时默会逃有可能，补过，季衡会跟他一起吗？他明明知道你现在必须要这个人，他有那个胆子吗？或者说他现在甘愿放弃一切，跟着时默离开？我看也不尽然，毕竟当初抛弃一次，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次估计也不可能例外。”
“万一呢？”
谢辞安没有把握，所以难免什么事都考虑到最坏的打算，他不敢十拿九稳，也不敢把握。
“季衡对时默的感情可能比你我想象的都要深，说不好，因为之前的抛弃，而心有愧疚，面对这一次，难免不会放手一搏。”
向野赞同的点点头，“也不好说呀，你先别着急，我让我那些朋友再查查各个路口的监控，想想办法，底下的人应该都派出去找了吧。”
“不过。”向野估摸着说，“一个初出茅庐的人也没什么大的本事。估计很快就能转回来。”
谢辞安看了向野一眼，没有迂回，直接了当的问，“这话你自己信吗？”
季衡远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毕竟他们都曾见证过一个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成现在温文尔雅的模样。
不是时光的雕刻，也并非上层社会的熏陶和教养，而是自己隐藏了自己所有的光芒，这也是最令人害怕的，况且他现在正在谋划某一项兴许跟他有关或者没有关系的事。
总之不可小觑。
毕竟前车之鉴足够让他们提防，无论是高利贷的事情，还是解决的方法，如果可以见到这个人，并非简单，觉并非他们所见的那个样子。
确实也是，和他们分庭抗礼的岂是一般人，像是黑暗中孕育深藏的根芽。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暗自生存茁壮成长。蓄势待发。等有朝一日。天然破图尘土。叫他们拦腰截断。
但，对他们而言，他这种柏然生长暗自隐藏实力的事情。也不过是增加了他们游戏的乐趣罢了。凭借实力，他还达不到上台面的程度。所以压根不足为惧。
也是这种不懈才让他这些年一路茁壮成长，甚至可以说这里面有谢辞安受益的成分，毕竟一个差不多可以较量的对手玩游戏才防才最有意思。你也是一只小喽喽，太过简单了，实在是没意思。
可他没有想到会造成今天这一幕。
他不在乎季衡。
但涉及他在乎的人，即使是不屑一顾的对手，也难免感觉到心里焦急。
向野一噎，他知道季衡现在并非是当初那个任由他们自己玩耍的人。虽然他现在依旧是。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
虽然不可小觑。
但对于他们这种地头蛇，人中龙来说，也是没有什么可看的。
只不过现在涉及的，是特别在意的人罢了。
“可能会浪费一点时间。”
谢辞安脸色阴沉的可怕，“可我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时岁现在情况紧张，一刻也不能耽误，我自己亲自去。”
“你身上还有伤呢！”
向野有些着急，那遍体鳞伤的即使是他看了也害怕。
“别冲动！”
可他劝不住心急如焚的谢辞安，已经下床穿好外套，顺便叮嘱向野。
“快点。”
向野叹了口气，“知道啦，知道啦。”忙忙跟了上去，“你真的没事吗？别到时候人带回来，你完了，那挺得不偿失的。”
谢辞安没有说话，直接扫过来一个眼神。无异于是在说向野乌鸦嘴。
向野悻悻耸了下肩，不再猫拿耗子瞎操心。
“在想什么？”
山头的长椅上，两人并排眺望万家灯火，五彩霓虹，入了夜，寒风瑟瑟，两人便共同裹着一条毯子，靠在一起取暖。
能在深冬里想出这么……脑子抽筋的浪漫法，也只有他们两人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从山顶上看一个城市，很好看却又很陌生。”
“时默……”
“嗯？”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时默笑笑，没有说什么。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一直永远在一个人的身边，他也不是最幸运，最特殊的那种，感动归感动，理智归理智。
他向来分的很清楚。
“季衡，几点了？”
季衡看了一眼手表，说，“12点了。困了吗？估计今天晚上是不会有星星的，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12点了。”
如果是童话书里说的，这个时候灰姑娘应该从王子的舞会中离开，从童话变为现实，一切都将回归原位。
“这么快？”
“我该回去了。”
季衡的声音陡然下沉，“回到谢辞安身边。”
“是啊！再不回去，怕是他又要犯病了。”说起谢辞安，时默总是毫不手软的嘲讽。
“他知道你回来了吗？”
时默没有迟疑的说，“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会让我来见你？”
季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沉默了片刻说，“时默，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时默胸口的地方猛然骤停，这是他期盼了很久的话，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爱呀，喜欢呀，这句话更能抑制致命。
喜欢和爱说的太容易了。而离开这个词，是一个人考虑了很久，反复衡量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有多么不容易，时默知道。
所以才会感动。
回去这句话来的有些晚，如果是第一次谢辞安，把他带走的时候，他告诉她我们一起离开吧！他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
可以抛下所有的一切。
如果是第二次见面，他求着季衡带她离开，如果他答应了。自己依旧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什么都不在乎义无反顾。
现在这个时间这个节点。
什么都对，只不过是心境不一样了。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能带她离开，和那些他遭受的却已经遭受了一遍，胸口的地方不在火热的跳动，目光所及也看不到希望。
这个时候给他希望无异于是残忍的。
他不想再去挣扎去拥抱希望，然后就希望后绝望之间反复横跳。现在是有人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按到水缸里去，然后拉起来按进去拉起来按进去。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摆渡。
“季衡，我累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看不出悲喜。
“时默，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四季如春，鸟语花香。在山郊野外建一所小木屋。只有我们两个人。”季衡像是听不懂一样，继续自己的幻想。
“很吸引人。”
时默给出了评价，但他却不心动，他是真的累了，行将枯木连动一动都觉得费劲。
“可惜时间不对，如果是第一次，第二次你跟我说这句话，我毫不犹豫的跟你吵，无论去什么地方，无论面临怎样的生活，我都心甘情愿。可惜现在有些晚了。我真的累了。”
“时默……”
季衡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将永远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时默打住了他想要解释的念头，站在季衡的角度理解他。
“我不怪你，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选择。所以你也没有必要怪自己，不是我们的错，只不过是命运弄人，孽缘纠缠罢了，才会发生这么多事，让我们无能为力，无法选择。”
季衡没有说话，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他越是这样理解自己，自己就会越发难过，但如果问她重新来过一遍的话，她会怎么选择，他仍然会犹豫，会迟疑。
不是因为不够爱，只不过天平的两端实在太过沉重了，他接受不了，也无法面对现实。
但如果重新选择一遍的话，他宁愿替时默去遭受这一趟，准确的来说，这本就是他的罪过，却让时默去替他承受的一切。
而她却无能的像一个胆小鬼，什么都做不了。